今日的量已經(jīng)播完了，就在眾人以為黑布停歇時，它動了。

〖一道說書人的聲音響起：

“明德七年冬，南訣北上，北蠻臨疆，西域不安?！?/p>

“次年立春，魔教正式東征，進(jìn)犯中原武林?！?/p>

“朝上有瑯琊王蕭若風(fēng)率軍南下抵擋南訣，蜀中唐門弟子唐憐月被其攬于帳下。”

“柱國將軍雷夢殺改道向北，御敵國門之外。八公子之柳月、清歌、墨塵前去相助。”

“鎮(zhèn)西侯世子百里成風(fēng)鎮(zhèn)守國之西門?！?/p>

“朝下，百里東君重歸雪月城，為正道魁首，領(lǐng)中原武林抵御魔教。”

“明德八年春末，魔教教主葉鼎之戰(zhàn)死于姑蘇城外，七名江湖人士聯(lián)合完成了這場狙殺?！?/p>

“葉鼎之死后，魔教前教主之長女不知所蹤，幼女自絕于囚室內(nèi)，魔教眾徒群龍無首，魔教東征落下帷幕?！?/p>

“南北戰(zhàn)場，瑯琊王蕭若風(fēng)與柱國將軍雷夢殺分別大捷，除此二人，其師兄弟皆歸隱江湖。”

“明德八年夏初，瑯琊王舉證當(dāng)年定遠(yuǎn)將軍案謀逆存疑，為其翻案，震驚朝堂，民間哀慟定遠(yuǎn)將軍之冤，亦愛戴瑯琊王之善，官民魚水一心，北離王朝至此迎來海清河晏的盛世。”

葉鼎之身死后第七日，高空之上，萬里無云，一條狹長的白線橫跨天空。它緩緩睜開，露出一只眼睛，轉(zhuǎn)動一圈后，鎖定地面上的人和他面前的墳?zāi)埂！?/p>

黑布下，有人驚了：

“這是，當(dāng)年的事？！”

天外天有人不信：“宗主怎么可能戰(zhàn)死！”

“史書由勝利者書寫，誰讓我們敗了呢?！?/p>

“哎……”

雪月城，百里東君苦笑了聲：“原來他們是這么說我的。”

“是啊?！彼究臻L風(fēng)嘆了一聲，“當(dāng)時的所有人都把希望放在了你身上，都希望你打敗他?！?/p>

“人人都覺得我得到了所有，卻沒有人知道我失去了什么?！?/p>

庭院里，無心閉上眼嘆了口氣，上面的話與他聽見的一模一樣，可不能怪他以前怨恨王人孫他們啊，因為他也不知道當(dāng)初發(fā)生了何事。

其他人聽著，默默不語。

暗河，清明了大半的蘇昌河笑了聲：“嘖嘖嘖，咱們當(dāng)初七人攔截葉鼎之，如此的豐功偉績，竟然連個名字都沒有……哎，世人吶，真是無知?！?/p>

蘇暮雨有些驚訝于他的變化，聞言嘴角微微上揚(yáng)：“豐功偉績？你是想讓我們當(dāng)時的慘樣被天下人所知？”

蘇昌河一頓，擺擺手：“那還是算了，那場刺殺啊，真是我做過的最憋屈的一場了！”

接下來，眾人都被出現(xiàn)的那只眼睛驚住了。怎么說呢，看到那只眼睛的那一刻，所有人心頭都涌上一股心悸，渾身都開始顫抖，一些膽小的、體弱的已經(jīng)跪拜在地，而當(dāng)他們跪拜后，那股心悸之感緩解了許多。武功高強(qiáng)的人感受最深，額上皆已出汗，有些承受不住也跪下了。

但百里東君、司空長風(fēng)、蕭瑟、無心幾人加上一個明德帝卻沒有收到壓迫，只是心頭也有一股心悸之感。

這是什么？??！

眾人心驚膽戰(zhàn)，卻見那只眼睛四處搜尋后，看向了下面的百里東君和他前面的葉鼎之的墳?zāi)埂?/p>

他是來找百里東君和葉鼎之的？可那葉鼎之不是死了嗎？而且，七日后？葉鼎之的頭七？

無心看著那只眼睛，盯得久了，雙眼會出現(xiàn)刺痛之感。每當(dāng)這時他們都會閉眼歇歇，可無心沒有，他想知道它要做什么。

蕭瑟見他這般模樣伸手替他擋了擋：“不是只有你一人在看，我們都在。”

無心感激地看他一眼，笑了笑：“蕭老板不說，小僧倒是忘了?！彪S后閉上眼，緩了緩。

此時，黑布動了。

〖“我對那些冰原上的人說，要帶他們回到自己的家，可我卻毀了很多人的家?！?/p>

姑蘇城外的草廬，葉鼎之站在樹下，手里拿著沈靜舟的風(fēng)雪劍，對屏障外的百里東君說道：

“東君，冰原上的那些人就交給你了，安世，也拜托你了?！?/p>

“我的命就這樣還給天下吧。”

百里東君接住葉鼎之，握著脖子上的傷口，嘴里不停道：“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

“東君，帶著我的那一份，活下去……”

*

身著青衣，兩鬢斑白，留有胡須且邋里邋遢的百里東君趴在桌上，醒后一掌推開面前的酒碗，悲憤不已：

“為什么都叫我不要后悔！為什么喝了孟婆湯我還是沒有忘記！為什么！……”

*

那只眼睛染上血色，它一轉(zhuǎn)看向山上的小無心。

“他們殺了我阿爹，我要把他們都?xì)⒘耍　薄?/p>

大梵音寺，王人孫將一把刀遞給無心：“我此前一直在想，若你來殺我，我會做什么。大概就是這樣把刀遞給你吧。”

無心卻道：“老和尚常說慈悲為懷，我不會殺你。”

*

它又轉(zhuǎn)看向皇宮里的蕭若風(fēng)、雷夢殺夫婦與其幼兒、七歲的蕭楚河和葉若依。

法場，蕭若風(fēng)身著囚衣，面色蒼白卻神情自若。他對著上面的人喊了一聲：“哥哥……”然后自刎而亡。

青龍使李心月因劫法場受重傷，十日后亡于劍心冢。

柱國將軍雷夢殺一身血衣鎧甲，渾身是箭，死于此后的落雷山。

一場雨夜，一身紅衣的蕭楚河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一身紅衣的雷無桀站在面色蒼白、閉目而立的無心身前，身后有劍襲來。

雷無桀落在樹枝上，高聲道：“不，不對?！?/p>

“名字對了，稱號不對?！?/p>

“天啟四守護(hù)，列東方位，青龍。”

一處船艙內(nèi)，面容蒼白的蕭瑟問對面的女子：“因為小時候我?guī)瓦^你？”

“不?！比~若依笑了，“因為我們是朋友。”

*

它再轉(zhuǎn)，看向雪月城。

唐蓮放下茶杯站了起來。

“天啟四守護(hù)，玄武，列北方位，這才是我來到這里的身份?！?/p>

“我是雪月城大師兄，不論你想殺誰，除非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p>

“天樞、天璇、天璣、天權(quán)、玉衡、開陽、瑤光，這是傳自酒仙的七盞星夜酒?！?/p>

“請君飲之!”

司空千落拿起一旁的槍，在地上滑了一條線:“天啟四守護(hù)，朱雀，列南方位?！?/p>

“知道這條線什么意思嗎?過此線者，殺?！?/p>

“我以一槍入逍遙，助你重登天啟乘龍位!”

*

那只眼睛變紅了些，看著地上的百里東君和墳?zāi)??！?/p>

無心看著當(dāng)初的真相，沒忍住紅了眼眶，他的阿爹竟是自刎而死。

王叔……蕭瑟親眼看到了那日的情景，他的王叔亦是自刎破局。

雷夢殺和李心月的結(jié)局也讓雷無桀、李寒衣、劍心冢和雷家堡悲痛不已，知道和親眼瞧見，終究是不同的。

聽著雷無桀自爆的名號，朝堂和江湖都驚了。只是他們沒想到后面還有更驚的!

青龍使，玄武使，朱雀使都出現(xiàn)了，現(xiàn)在只剩下一個白虎使了!

雷無桀看著困惑不已:“青龍?我是青龍使?我怎么不知道啊?而且，我要守護(hù)誰啊?”

唐蓮看著黑布皺了皺眉，眼睛卻看向蕭瑟，他有一種直覺，蕭瑟就是他要等的人。

蕭瑟感受到他的目光，神態(tài)自若地喝茶，可無心瞧見了他眼里的一絲對命運的無奈。他想，能被這三人守護(hù)的且與瑯琊王有關(guān)的，好像只有蕭瑟了。

司空千落也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成了朱雀使，要知道若是那個人她不愿意守護(hù)的話，她是不會當(dāng)什么守護(hù)的，所以那人是誰?竟讓她認(rèn)可了?

城主府，看著上面的小輩，司空長風(fēng)喟嘆一聲:“千落啊，也選擇當(dāng)這四守護(hù)了?！?/p>

李寒衣看著雷無桀道:“這似乎是未來之事?！?/p>

院子里的兩人皆看向百里東君。

百里東君問:“看我做什么?我沒事，也不會去尋什么孟婆湯了。只是沒想到這孟婆湯與傳聞不符，如今知道了，也是一件好事吧?！?/p>

他明明說的很豁達(dá)，可司空長風(fēng)和李寒衣聽出了他話里的苦澀，到最后，連那苦尋多年的孟婆湯都是假的，他忘不掉，逃不了，用后半輩子嘗盡了苦。

被留下的人總是最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