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路過三碗不過崗，聽說書先生講了一段故事?！?/p>

“嗯？”

鐘離前日新得了一套酒具，此時正拿在手中細細端詳。

你的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桌面，輕聲道：“他說了一段當年夜叉降妖伏魔的事?！?/p>

“若是想聽夜叉的故事，我可能不是最好的人選?！?/p>

“不是想聽故事，只是忽然有感而發(fā)。在世人眼中，什么是魔，什么又是仙呢？”

燭光下，鎏金色的眸子似是閃了閃，他放下手中的器具，低聲道：“何出此言？”

你撐著頭，看著窗外朦朧的夜色，出神地說：“放到千百年前，仙人也好，夜叉也罷，他們原本都是一些……精怪。漫長的歲月中，他們贏得了璃月人的信任，因此得了仙人的美稱?！?/p>

鐘離沒有說話，他坐在對面安靜地聽著。

“可故事中，那些伏誅的精怪只能成為人類避之不及的‘妖’與‘魔’，明明它們與所謂的仙人所出同源，卻生生是另一種全然不同的結(jié)局。所以就覺得，世人眼中的仙與魔，其實是戴著有色眼鏡的，他們本質(zhì)并沒有什么不同?！?/p>

對面的人忽然輕輕笑了起來。

你看著他微微勾起的嘴角，不禁有些疑惑：“先生笑什么？”

“沒什么，只是覺得，楓丹這一趟回來，你成長了不少?！?/p>

你稍稍一愣，漸漸歸于平淡的回憶被他不經(jīng)意勾起，心中一時間有些惆悵。

關(guān)于這個世界的許多事，你想問他，卻又不敢開口。無論是哪一次，他都以“契約”為由三緘其口。

明明他是最清楚、也是最通透的人，可自己卻始終無法在他這里得到答案。他總讓你親眼去看、親身去經(jīng)歷，只有這樣，你所經(jīng)歷的一切才是你眼中的真實……

“仙也好，神也罷，不過是人所依附仰仗的寄托罷了?！?/p>

低沉的嗓音將你飄遠的思緒漸漸拉了回來。

“摩拉克斯于現(xiàn)在的璃月人而言，是璃月城的契約之神，是他們一直信賴依靠的神明。可對于曾經(jīng)魔神大戰(zhàn)時期的異邦人來說，摩拉克斯的名諱便是妖魔精怪的化身?！?/p>

你噘了噘嘴，略微有些不滿地說：“難道只有那些站在璃月人立場的精怪，才算得上是璃月的神仙？”

“人類這樣的生物是極其排外的，他們對于不同物種的生物，會產(chǎn)生本能的抵觸……”

你忽然想到，楓丹人經(jīng)歷了五百年，才有現(xiàn)在這樣與美露莘和睦相處的日子，最開始的幾年，楓丹人對美露莘確實沒有絲毫善意可言。

“對于自己不了解的事物，人總會秉持畏懼、猜忌之心。因為不了解，所以畏懼；因為不信任，所以猜忌。即便是如今璃月人人敬畏的仙人，想要被人類所接受，亦要經(jīng)歷十分漫長的過程?！?/p>

“那……你當年也是嗎？”

他微微垂下目光，避開了你的視線，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那套精致的酒具上。

“這份歲月沉淀的信任難能可貴，卻也十分脆弱，立場這種東西十分微妙，他日若有有心之人蓄意挑撥，‘神君’亦可變?yōu)椤Ь??！?/p>

夜間的薄霧漸漸散去，皎潔的月色透過窗戶傾瀉而入，他的身上隱約罩著一層淡淡的微光。

“仙與妖，只是一念之差，也只有一念之差?！?/p>

是啊，立場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也會不一樣。魔也好，神也罷，此時此刻的他不過是一介凡人，還有更重要的事。

你認真看著他，輕聲道：“月亮出來了?！?/p>

“嗯，明天定是個不錯的天氣?！?/p>

你遞上早已準備好的禮物，一個漂亮的玻璃瓶，里面裝滿了清透的液體。

“生日快樂。”

他先是有些錯愕，隨后坦然伸手接過，他開了瓶蓋，低頭聞了聞，苦笑道：“……我以為你會帶楓丹的酒?！?/p>

“這可是最高審判官的推薦?！?/p>

他微微瞇起眼睛，像是陷入了什么回憶，隨后片刻道：“那便嘗嘗吧?！?/p>

他將瓶中的水倒進茶爐，小火煮了起來，花前月下，茶香漸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