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唐如進門連鞋都沒換就倒在沙發(fā)上,抬手遮住了臉。
一年多了,曾唯菏還是找到了她,而對于那個“母親”,她不知道該怎么辦,是恨還是心軟原諒?
她選擇了當(dāng)作沒有這個“母親”。
從前唐宇文在世的時候,做的工作是銷售,掙的不多,卻養(yǎng)活了一家人,住的房子是很小的出租屋。
在小小如的印象中,早上被父親送上校車,下午放學(xué)父親都在樓下等校車接她,有時候還會給她帶煎餅果子,回到家母親已經(jīng)做好飯菜,爸爸媽媽臉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她覺得自己真幸運,爸爸媽媽不吵架不鬧事,多好啊。
直到八歲,家里來了個陌生男人和母親說一些話,母親哭了好久好久,之后那個男的經(jīng)常會在父親不在家的時候來家里,但從來沒有給小小如帶過任何禮物,倒是母親的首飾多了不少。
小小如在房間里看童話書,男人和曾唯菏就在主臥里干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十歲那年,唐宇文因為車禍去世了,曾唯菏哭得要死要活,但沒過多久,就帶著小小如住進了一個大公寓里。
小小如不懂死的概念,只知道她再也沒有爸爸了。
媽媽說這是為了更好地照顧自己,她沒有能力去工作,養(yǎng)不活兩張口,她實在沒有辦法了,當(dāng)時小小如還覺得媽媽好可憐。
到了后來,曾唯菏第二個“丈夫”就是之前總?cè)ゼ依锏娜?,是個什么大公司的老板,叫秦世賀。
但是很奇怪,每次男人來公寓就把母親往房間里帶,最后走的時候,留下的要么是現(xiàn)金,要么是張卡。
等唐如進了初中,她就開始慢慢看透了曾唯菏,到了高一下學(xué)期,遲來的叛逆來了,她學(xué)會了所有惡習(xí),成了老師和家長眼中的壞女孩。
高二開始翹文化課去打工,叫家長的時候曾唯菏一次也沒來,專業(yè)課她一節(jié)課都沒落下,幾次大型比賽她拿了獎金,在余芷的幫助下搬出了那套公寓。
高二下學(xué)期,唐如就沒有繼續(xù)正規(guī)的學(xué)拉丁了,曾唯菏停了教育培訓(xùn)機構(gòu),退出了校專業(yè)生課程。
原因是花銷太大。
唐如知道她什么意思,都有能力不住她那了,自己還沒能力去交這些費用嗎?
躺在沙發(fā)上的唐如回想到這里,翻了個身,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學(xué)拉丁是因為曾唯菏說女孩子有個才藝會更加分,左省右省也要送她去學(xué)。
甚至家里吃了小半年的素,才省出她一條裙子的錢——還是比較劣質(zhì)的裙子。
現(xiàn)在想想,真是諷刺啊!
高三上學(xué)期,唐如玩起了云思中客,一邊接單子、私開舞蹈班,一邊自學(xué)自練拉丁新動作。
高三的唐如也沒有因為高考而緊張,不用教課有空就泡在網(wǎng)吧里。
高三。
唐如纖細(xì)的手指不停的敲擊著鍵盤,臉上卻是輕松的笑容。
對方俠客倒地,旁邊電腦前坐著的男人依舊有些不服的把50塊錢放在唐如手里。
唐如眼睛彎成了月牙,把紙幣塞進了包里。
魏楠衡走到她的面前,抱著手笑,“小如姐,這是今天第多少個啦?虧你想得出來,單挑對方輸了給你50,贏了你給她100。你也真是夠自信,不怕輸哈!”
話音剛落,男人給唐如遞了根煙。
唐如順手接過,邊說邊找打火機,“也不看看我是誰,沒點實力怎么賺錢呢?!?/p>
魏楠衡連忙彎腰給她點煙。
網(wǎng)吧里光線不好,唐如一頭銀色短發(fā),穿著性感露肩短款上衣,漂亮的鎖骨上掛了條細(xì)長的銀鏈,下面是闊腿拖地褲,翹了個二郎腿,身材凹凸有形。
濃妝遮住了臉上的稚氣,十分囂張的笑容,看起來迷人又危險。
唐如笑瞇瞇的吐出一口煙,“這怎么好意思讓楠哥給我點煙啊?”
魏楠衡兩手一揮,“給小如姐點煙是我的榮幸?!?/p>
兩人相視一笑。
魏楠衡拉了椅子坐下,“之前和你一起來的女孩子呢?叫余芷的那個。我倒是記得她陪你來過一次,那個妝化的啊……”
唐如大口吸著煙,“她???音樂專業(yè)生,學(xué)中阮的,現(xiàn)在去首都搞培訓(xùn)去了,準(zhǔn)備藝考呢。”
唐如的表情黯淡了幾分,她很羨慕余芷,因為她可以追逐著夢想,不停下前進的腳步,可自己卻站在原地,看兩人在相反的道路上,漸行漸遠(yuǎn)。
魏楠衡注意到她的表情,連忙換了個話題,“你游戲玩那么好,有想過去打職業(yè)比賽嗎?肯定比你現(xiàn)在在這和別人單挑賺得多?!?/p>
唐如扯了下嘴角,摁滅了煙,“我現(xiàn)在沒錢沒條件,只是個窮學(xué)生,打職業(yè)這種事,做夢的話倒可以實現(xiàn)?!?/p>
她還沒有去過更遠(yuǎn)的地方,還沒有站在更大的舞臺上,還沒有實現(xiàn)她的舞蹈夢想,在這之前,她都不會改變想法。去玩電競,除非有意外發(fā)生,讓她再跳不了拉丁。
唐如拿頭繩隨便扎了個頭發(fā),挎上包包準(zhǔn)備離開。
前臺小妹匆匆忙忙地跑來,頭發(fā)有些凌亂,“老板外面有個人,說是小...小如姐的叔叔...叔,好像叫什么唐...唐瑞?!?/p>
魏楠衡笑了起來,“你這怎么還結(jié)巴了?”
唐如黑著臉,“楠哥,我還有事,先走了?!?/p>
又是那個唐瑞,他怎么還來找她?
唐如壓著怒氣,打開門一眼就看見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站在門外,眼睛和唐宇文有八分相似,穿著一身的名牌休閑服,看上去年輕了不少。
他低頭打著電話,眉頭微皺,抬頭對上唐如的眼眸,連忙說了些什么就掛斷了電話,向她走來。
“小如,上次太倉促,只和你證明了我的身份,還有我和哥哥的家庭背景,可能你還是不太理解,上次有急事就先走了,這次我想再好好和你聊聊……”
他話還沒說完,唐如就打斷了他,“有什么好聊的?聊來聊去不就是說你是我叔叔,說什么我爸其實是有錢人家的大少爺,想做個普通人,然后離家什么的。我都能背了。”
唐瑞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微微低頭,“啊,是這樣沒錯,但我今天要和你說的是關(guān)于你父親的死因?!?/p>
唐如轉(zhuǎn)身就要走。
“難道你真覺得我哥出事的那場車禍?zhǔn)瞧胀ǖ囊馔??!?/p>
唐瑞一向溫和,突然大聲喊話是真的著急了。
唐如腳步一頓,冷道:“你最好別騙我?!?/p>
唐瑞隨便找了一家咖啡館,點了兩杯美式。
唐如環(huán)顧了裝修精致店里,忍住了在公共場所抽煙的沖動,低頭抿了口咖啡。
唐瑞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上,“那場車禍其實是人為,秦世賀是曾唯菏的情人,他有妻有子,和曾唯菏是青梅竹馬,如果不是因為出國深造,兩個人是可以結(jié)婚的?!?/p>
“兩個人本就有舊情,他又說了很多承諾的話,具體說了是什么你大概也能猜的出來,曾唯菏動搖了,做了小三,甚至還暗示唐宇文對自己不好,秦世賀為了讓她的身體只屬于自己,只有他一個男人,設(shè)計造成了那場車禍,曾唯菏就是假裝有些憤怒,被秦世賀甜言蜜語,買包給錢哄了兩天就過去了?!?/p>
唐如手上的青筋暴起,“秦世賀不是有老婆嗎?”
“他并不愛她,他只是為了利用她家庭的力量,來幫助自己。曾唯菏也知道他有老婆,但依舊做了小三。”
“是我爸不好么?”
“他當(dāng)然很好,他那么一個性格溫和的人怎么會不好?”唐瑞頓了頓,“反正你也這么大了,和你說吧,曾唯菏就是個....是個....不知羞恥的人!
“她把男女之間的性愛看得很重,我哥是個比較佛性的人,不怎么碰她,而秦世賀的出現(xiàn),剛好滿足了她心理和身體上的需求,甚至不惜里面提出淫蕩的要求,秦世賀不可能會成為了她拋棄事業(yè),畢竟他法律上的妻子家世在商業(yè)圈很是出名。
“對于曾唯菏,他頂多把她當(dāng)作情人,玩膩了就換新的。”
唐如煩躁的抓了抓頭發(fā),“那曾唯菏現(xiàn)在什么情況?”
“秦世賀很少去找她了,曾唯菏也感受到了他的冷漠,想方設(shè)法去搞新玩意兒吸引他,秦世賀只好之后每個月打點錢,讓他少煩自己,有了錢曾唯菏就天天買一些奢侈品,
“隨著時間的推移,秦世賀給的錢越來越少,讓她有了危機感,開始存錢,秦世賀來找她,她也是一直要錢要包要首飾,有時候秦世賀心情好,大手一揮就給了,有時候不滿意就一腳踹開?!?/p>
唐如點點頭,沒有作聲,她的腦袋里很混亂。
母親出軌成小三,害死了父親,這種打擊不是一般的大,她需要靜靜。
唐如也顧不上形象,拿上包就走,路上還絆了一跤。
唐瑞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就這么告訴她是不是太殘忍了,可總有一天她也會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