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在那件事后,就已死去了。
如今支撐著我這副空洞的軀殼的,不過是幾分仇恨。
但若是最后真的如愿以償大仇得報,我又該去做什么呢。
……
大火與爆炸將學園摧毀,許多的學員被卷入了這場早有預謀的襲擊中,他們或是忽然昏迷不醒,或是重傷奄奄一息,亦或是加入救人的隊伍中。
真是沒想到,我最后會和那個家伙聯(lián)手,那個我恨了三年的人,他卻告訴我,兇手不是他。
姑且信他一信,只是待我調(diào)查到真相確確實實指向他后,我會毫不猶豫地用我的劍刺穿他的胸膛。
雨真大啊。
妹妹最喜歡的是雨天,她說下雨的聲音很好聽,雨后的氣息很好聞。
我還不了解她,下雨了就不用練劍了,可以偷偷懶。
這丫頭嘴上說著要和我一起練劍,不過就三分鐘熱度罷了。
我總是笑話她。
只是……
一去不回了,她死在了那場襲擊里。
雨越來越大了。
……
笛聲悠揚,水珠凝結(jié)。
明明是瓢潑大雨,卻硬是被分離出了一片空間來。
葉鋒眼前的女孩手持短笛,身邊無數(shù)水球凝聚,環(huán)繞,她顯然是一位強大的水神力者。
“柔能裹千物,剛可破堅石?!?/p>
女孩停止了吹奏,盯著葉鋒。
“執(zhí)念若水,可令人為之克服世上一切障礙,亦可,令人迷失其中,步入虛無?!?/p>
“少廢話,”葉鋒拔出身后的劍,將劍尖對準女孩,“若是要打,那便來。”
女孩嘆氣,再次吹奏笛子,笛聲悠揚,隨之而來的……
是化作無數(shù)利刃的水珠。
去砍這些水珠毫無意義,即使它們劃傷了葉鋒的表皮,留下一道道血痕。葉鋒持劍沖向女孩,緊握劍柄,向前一推。
攻擊被凝結(jié)起來的水球擋下,水包裹著劍刃,使之無法再往前刺。
葉鋒渾身風神力環(huán)繞,他用旋風撥開水盾,拔出劍,再角度一轉(zhuǎn),向女孩的脖頸砍去,依舊被水盾擋住。
“沒用的?!?/p>
女孩神情一冷,笛聲變得急促起來,水盾展開無數(shù)水柱四散開來,向著葉鋒沖去。
旋風攪碎了水柱,再將雨點發(fā)還回去,女孩用水盾接住,再次將其融入其中。
“你到底是何人?”
葉鋒眉頭微皺,經(jīng)過剛才的交手,他已然發(fā)現(xiàn),眼前之人非同一般,她擁有不俗的實力,以及不輸于他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
“繆斯,【珊瑚】?!?/p>
“繆斯嗎?”葉鋒冷笑,“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輕視你了?!?/p>
說罷,他將繃帶拆開,銀光展現(xiàn),那把帶著無盡殺氣的劍終于重見天日。
隨后,葉鋒的攻勢越發(fā)凌厲,珊瑚不斷用水盾抵擋攻擊,但……
他的速度已經(jīng)快到,可以劈開這至柔的水。
珊瑚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血痕——這是她剛才緊急防御的后果,現(xiàn)在水盾的防御于葉鋒而言已經(jīng)形同虛設,只能依靠自己的體術(shù)來防御。
但她的體術(shù)對葉鋒這樣的練家子而言完全不夠看,雖然一直在使用水柱攻擊,卻抵擋不住那如風一般快速的劍。
劍快的見不著殘影,看上去他只是將劍一指,卻已在空中砍出數(shù)百道劍月。
很快,雙方便渾身掛彩,同時,也都消耗了不少的體力。
珊瑚的玉笛也得到了不少白痕,若不是這是她的自鑄神器,恐怕早已化作無數(shù)碎片。
“真有兩下子,你真的是文職嗎?”葉鋒咬牙道,珊瑚依舊不語,只是調(diào)整氣息,就要再將玉笛送到嘴邊,繼續(xù)吹奏。
狂風席卷,令她握不住玉笛,葉鋒趁此機會,大喝一聲,雙手握緊劍柄,沖向前,向著珊瑚猛的一揮!
閃電破開了云層,雷聲緊隨而至。
……
她最怕雷了。
是啊,那丫頭最怕雷了。
每次一打雷,那丫頭就哭個不停,但是要解決這事也很簡單,到村頭的劉叔那去買幾個甜糕,就能讓她綻放笑容。
她最喜歡的就是甜糕,從抓周起,就被劉叔家甜糕的氣味吸引,最后長輩們在哄笑中給她要了一小塊。
因此,打雷就去買甜糕成了我們家的習慣,即使她已經(jīng)到了不愛哭的年紀,這個習慣也沒有改掉。
她長大了,正義感成就了她,也殺死了她。
在地府里孤獨嗎,別擔心,哥哥來找你了。
……
玉笛中飛出一支暗鏢,葉鋒眼疾手快,劍刃一偏,擋住這支飛鏢,但同時,一道水柱穿透了他的胸膛。
這道水柱珊瑚用了幾乎所有的力量凝結(jié),竟然真的穿透了葉鋒渾身由旋風化作的鎧甲。
葉鋒緩緩看向自己的胸膛,血液不斷從洞口中涌出,染紅了衣裳。
“該死……”
他的嘴角流出血液,身體逐漸喪失了力氣,緩緩倒下。
珊瑚同樣氣喘吁吁,她扶著一旁的墻面,緩緩蹲下。
大雨失去了凝聚它們的力量,正不斷的降落地面,在一灘灘水洼上打出波紋。
血液被無數(shù)雨點沖刷,在地面綻放紅色。
劍依舊被緊握著,劍尖撐在地面上,令葉鋒的身軀屹立不倒。
但他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的生機,雙眼中只剩下了空洞,再不見從前的半點仇恨與憤怒。
雨依然下著,越來越大。
時不時傳來雷聲,似是紀念這位為妹妹復仇踏上征途的劍學天才而發(fā)出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