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時(shí)，白璃已經(jīng)蹲在巷口的菜攤前。她穿著淡青布裙，腕間紅繩被晨露浸得發(fā)亮，正捏著棵帶泥的青菜翻來翻去："阿婆，這菜心可新鮮？"

　　賣菜的阿婆瞇眼笑："昨兒后半夜下的露，我五點(diǎn)就來擺的，你瞧這葉子上的水珠兒，跟剛從地里揪出來似的。"她伸手要抽走白璃手里的菜，"姑娘挑夠了沒？我這把老骨頭，站久了腿疼。"

　　"再等等。"白璃抬頭，看見淡墨拎著個(gè)竹編菜籃從巷子里走出來。他玄色短打外罩著件月白罩衫，鞋尖沾著新泥，發(fā)間還翹著根呆毛——是今早替她系發(fā)帶時(shí)，被木簪勾住的。

　　"阿月。"淡墨走到攤前，把菜籃往地上一放，"我買了鯽魚。"他掀開蓋著的荷葉，活魚撲棱著尾巴濺起水花，"王阿婆說這魚熬湯最鮮。"

　　白璃踮腳去碰魚背，被淡墨笑著躲開："小心刺。"他的指尖沾著魚鱗的黏液，在晨光里泛著銀亮的光，"你不是說想喝鯽魚豆腐湯？我讓賣魚的阿伯挑了條最小的。"

　　阿婆把青菜塞進(jìn)淡墨手里："這把菜心嫩，配豆腐正好。"她瞥了眼白璃，壓低聲音，"你家那位...可真會(huì)疼人。昨兒我見他蹲在你窗底下，替你拾被風(fēng)刮跑的帕子。"

　　白璃耳尖發(fā)燙。她想起昨夜起夜，看見淡墨舉著她的帕子在廊下轉(zhuǎn)圈，嘴里念叨著"可別讓阿月踩臟了"，結(jié)果自己差點(diǎn)被臺(tái)階絆倒。

　　"阿墨。"她拽了拽他衣袖，"我們?nèi)ベI豆腐吧？"

　　菜攤隔壁的豆腐坊飄著豆香。淡墨站在木柜前，盯著老板娘舀豆腐的手："要嫩的。"他的指尖輕輕敲了敲柜臺(tái)，"上次阿月說...嫩豆腐煮湯不碎。"

　　老板娘被逗笑了："這位爺?shù)瓜駛€(gè)當(dāng)家的。"她舀了塊顫巍巍的嫩豆腐，用草繩捆好，"拿穩(wěn)嘍。"

　　淡墨接過豆腐，草繩在他掌心勒出紅印。他低頭聞了聞，突然抬頭對白璃笑："有豆香。"

　　白璃接過菜籃，竹篾蹭過她手背。她望著淡墨微駝的背影——是今早替她搬米缸時(shí)累的——突然想起前世在實(shí)驗(yàn)室，他總說"我不愛逛這些市井"，如今卻為了她，蹲在菜攤前挑了半小時(shí)的菜。

　　"阿墨。"她輕聲道，"你鞋底沾了泥。"

　　淡墨低頭看腳："巷子口的泥坑，我繞了半條街才避開。"他蹲下來替她擦鞋尖的泥，"阿月穿這雙繡鞋，沾了泥該心疼了。"

　　白璃的鞋是前日在繡坊訂的，繡著并蒂蓮。淡墨的手指粗糲，擦泥時(shí)卻輕得像片云。她望著他發(fā)頂翹起的呆毛，突然伸手替他理了理："下次...我陪你逛早市。"

　　"好。"淡墨把擦干凈的鞋尖湊到鼻尖聞了聞，"阿月的鞋，該是香的。"

　　兩人提著菜籃往家走。晨霧漸散，巷子里的槐花香漫過來。淡墨的菜籃里裝著青菜、鯽魚、嫩豆腐，還有阿婆硬塞的兩把蔥——"熬湯提香"。白璃的指尖輕輕碰了碰他腕間的紅繩，那是她前世編的"墨守白心"，如今繩結(jié)被他重新系過，松松垮垮，卻總也散不開。

　　"阿墨。"她突然停下腳步，"你看。"

　　巷口的墻根下，幾株野菊正開得熱鬧。淡墨蹲下來，摘了朵最大的別在她鬢邊："像你。"

　　白璃摸著那朵菊，花瓣上還沾著晨露。她望著淡墨眼底的溫柔，突然想起系統(tǒng)提示音："任務(wù)完成：成功修復(fù)情感羈絆，穩(wěn)固時(shí)空鏈接。"可她知道，真正的任務(wù)，從來不是這些——而是和他一起，在晨霧里挑菜，在巷口看菊，在歲月里，把平凡的日子，過成最鮮活的詩。

　　"阿墨。"她踮腳吻了吻他的唇角，"今天的湯，要多放蔥花。"

　　"好。"淡墨把菜籃換了個(gè)手，騰出一只手牽她，"阿月說什么，便是什么。"

　　風(fēng)卷著槐花香掠過兩人交握的手，菜籃里的鯽魚撲棱著尾巴，濺起的水花落進(jìn)晨霧里，像撒了把碎銀。白璃望著淡墨微駝的背影，突然覺得，所謂"活在當(dāng)下"，大抵就是這樣——有菜香，有魚鮮，有身邊人的溫度，還有，一起走過的，每一段鮮活的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