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墻是劣質(zhì)的水泥灰,受潮后泛著黏膩的冷意
K2用一塊磨尖的鐵釘,在墻角最不起眼的地方,一下下刻著
第一道痕很短,是他被拖進(jìn)來那天,指甲縫里還嵌著地上的灰塵。他數(shù)著,一天一道,起初是工整的豎線,后來漸漸歪扭——像他日漸萎靡的精神
第十三道痕刻到一半,鐵釘鈍了,他拿袖口胡亂擦了擦墻面上的鐵屑,那道痕便成了半截殘線
鐵門上的小窗口“哐當(dāng)”一聲被推開,一個鐵皮托盤滑了進(jìn)來,在積滿灰塵的地面上蹭出刺耳的聲響
是到飯點(diǎn)了
一天只送這么一次,基地是打算把他們兩個活活餓死在這兒
托盤里是兩個發(fā)黑的窩頭,旁邊擱著一碗渾水似的湯,湯面上漂著幾片蔫黃的菜葉,像泡發(fā)的紙
沒有腳步聲,沒有呼吸聲,只有小窗口關(guān)閉時,鎖扣碰撞發(fā)出的“咔”的一聲輕響
K2扔掉手中的鐵釘,邁著輕虛步子到飯前
他轉(zhuǎn)頭看看江援,醞釀了很久蹦出幾個字
K2吃點(diǎn)兒吧
他拿起一個看上去還算看得過去的窩頭,遞給江援
手僵在那許久,在他以為江援不會理他而放下手的時候,江援接過了他手里的東西
江援謝謝
他抬眼,只見江援還是那副淡漠的表情,但不知為什么心里暖了許多
他很有自知之明地退到了角落,看著江援偷偷啃起他給的窩頭,苦澀地笑了
K2你……
在國外過得好嗎
可究竟是沒說出口
他養(yǎng)了這么多天已經(jīng)恢復(fù)差不多了,基地里的構(gòu)造他熟得很,是時候逃出去了
這些苦他都習(xí)慣,可江援不行
K2看著地上的鐵釘,眼神逐漸冷了起來
夜晚
K2蹲在門邊把玩著鐵釘,那鐵釘是從牢門上掉下來的零件,有差不多十厘米那么長,稍微遮掩就看不見
他看看江援,確定她還沒睡
K2困嗎
江援搖頭
K2那好
K2吃飯的筷子少了一根,你去墻角找找
江援皺眉
江援你自己不會找嗎
K2扭頭不看她,江援狠狠翻了個白眼,以前怎么沒看出他是個這個貨色,也對,他過去一直在扮演朱志鑫,朱志鑫才不會這樣對她呼來喚去
她氣呼呼地走到墻角,視線昏暗,她只能低著頭找
就在此時收碗的到了
小窗口“咔嗒”一聲再次彈開,一只骨節(jié)粗大的手伸了進(jìn)來
指尖剛碰到托盤邊緣,K2藏在袖中的手猛地竄出——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死死扣住對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將那骨頭捏碎
那人的驚呼聲剛卡在喉嚨里,他另一只手已經(jīng)攥緊磨尖的鐵釘,指甲深深嵌進(jìn)鐵釘尾部
借著對方掙扎的力道,他手臂一沉,鐵釘帶著積攢了無數(shù)日夜的恨意,精準(zhǔn)地刺進(jìn)看門人的頸側(cè)動脈
鮮血瞬間噴涌而出,濺在他的臉上、手上,還有積灰的地面上,鐵銹味混著血腥味,壓過了地下室的霉味
那人的身體劇烈抽搐,握著鑰匙的手松了又緊,最終無力地垂在窗口邊,鑰匙“當(dāng)啷”一聲掉在地上
他沒有松手,直到對方的手臂徹底失去力氣,腦袋歪在窗口外側(cè),沒了呼吸,才緩緩松開手
指尖的鮮血順著指縫滴落
聽到動靜的江援猛地回頭,可回頭時那收碗的已經(jīng)無聲地死在了血泊中,而K2手里拿著滴血的釘子被對著她
江援的瞳孔驟然收縮
她僵在原地,視線死死釘在K2沾滿鮮血的手上,那枚滴著血的鐵釘泛著冷光,讓她后頸的汗毛瞬間炸開
K2就這樣當(dāng)著江援的面殺人了
江援你……
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尾音幾乎被自己的喘息吞沒
胸腔里的心臟瘋狂擂動,每一下都像是要撞破肋骨——這樣的他,她從來沒見過
K2心虛地看著地板,他現(xiàn)在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江援,可他如果不這樣做他們就不可能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