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無回谷,青州軍營——
風云騎所有人素來都知道,性格直率、快人快語的程將軍與冷面深沉、行事周詳?shù)男鞂④娍芍^是風云騎中的一對冤家,總是相互看不順眼的。一個嫌對方太過粗率火爆,手腳總是比腦子動得快,做事總是顧前不顧后,完全沒有大將應有的雍容風范!而另一個卻嫌對方太過陰冷深沉,一件事總要放在腦中左想想右再想想,做起事來又是前看看后瞧瞧的慢慢吞吞,完全無男人大丈夫應有的氣概與豪爽!
白風夕(風惜云)程知,這是軍令!風云騎的主場在無回谷,你與齊恕一起,將無回谷這邊的事情處理好。
白風夕卻只是淡淡的吐出這一句,程知垂首應道遵命
萬能龍?zhí)?/a>死溫吞,你別老是慢手慢腳的!小心被那秋九霜一箭射個大窟窿!記得留著小命回來,老程我還要找你算帳的!
徐淵點點頭轉(zhuǎn)身上馬,一揚馬鞭,戰(zhàn)馬放蹄領(lǐng)先而去,剎時,那三千將士皆放馬而隨。
萬能龍?zhí)?/a>齊?。汗?,這幾日的軍備糧草都已準備妥當。
白風夕(風惜云)知道了,都回去吧,很夜了。
齊恕與程知行禮后就回了他們的營帳,白風夕抬首環(huán)顧四周,所有風云騎的將士早已巡守的巡守,休息的休息,諾大的營陣卻一下安靜得很,忽然一縷微風拂起,掠過一絲涼意。已是丑時,星光滿天,夜涼如水,一道身影靜靜的立于星光之下,正是在大戰(zhàn)中被皇朝內(nèi)力所傷的榮玖。
白風夕(風惜云)傷還未好不可吹風,進帳來吧。
白風夕看著那道身影微微嘆一口氣,然后又轉(zhuǎn)身回帳,身后,榮玖靜靜跟著她走入帳中。白風夕于椅上坐下,揮揮手示意榮玖也坐下
白風夕(風惜云)說吧,這么晚了不去休息,卻傻站在帳外所為何事?
榮玖卻未坐,而是上前幾步,目光灼亮的看著白風夕
萬能龍?zhí)?/a>榮玖:公主,為何要讓墨羽騎開進青州?榮玖知曉您與蘭息公子的關(guān)系,只是,他畢竟是雍州的二殿下,而公主是我青州的公主。
白風夕(風惜云)榮玖,你擔心請神容易送神難是嗎?
萬能龍?zhí)?/a>榮玖:公主您很清楚雍州的虎視眈眈,可為何您還要……
白風夕聞言輕笑一聲,起身走至榮玖面前,微仰首看著他,目光平靜柔和
白風夕(風惜云)榮玖,你如何看現(xiàn)今天下?
她轉(zhuǎn)首移步走至帳門,抬首仰望皓翰的星空,一抹夜風拂帳而過,清涼撲面而來
白風夕(風惜云)自禮帝數(shù)十年以來,昏君暴政,天災兵亂……百姓受苦甚重,而至如今,六州攻伐傾軋,動蕩不安……這些……這個天下已變了樣了,我們這些王侯貴族有大軍保護,有錦衣玉食滋養(yǎng),自不曾體會過苦難,但這數(shù)年江湖游歷,我已看盡殺戮與災難,最痛最苦的永遠是最底層的百姓!
她的目光依然遙望星空,聲音低而沉,夾著一抹無法掩藏的痛楚
白風夕(風惜云)那些百姓,他們其實并不祈求豪門大宅、餐魚餐肉的奢華生活,他們只是想要吃飽、穿暖、有個遮風避雨的草屋……他們的愿望其實很簡單的……雖無法完全的滿足他們那么卑微的愿望,但至少……至少結(jié)束這個亂世,至少還他們一片清宇!
白風夕(風惜云)若能夠天下一統(tǒng)、百姓安樂,又何來青州風氏、雍州豐氏一說。青州從來都沒有稱霸天下的野心,只是想要護佑一方百姓太平。如今天下,四處紛爭,百姓苦于戰(zhàn)亂。若真有位明主問世,青州自然放棄爭斗歸順于明主。
榮玖看著她的背影問出心中久存的問題
萬能龍?zhí)?/a>榮玖:公主為何就肯定蘭息公子能夠成就大業(yè)?
白風夕聞言回首,目光落在榮玖的臉上,那樣平靜而智慧的目光令榮玖微微垂首,片刻后,才聽得白風夕清而淡的聲音響起
白風夕(風惜云)戰(zhàn)天下需要英雄霸主,而治天下,需要的是賢主明君。
萬能龍?zhí)?/a>榮玖:青州眾人都知道,大王有意讓您繼位,世子本就無心權(quán)力之爭,公主未來一樣會是賢主明君啊。為何將來對其他人俯首稱臣?公主為何不自己做君臨天下的女皇?
白風夕微微一笑,笑得云淡風輕,移步走回椅前,卻也不坐下,目光輕輕的看著那張王椅,最后淡淡的道
白風夕(風惜云)君臨天下自然是好,不過人各有志。
白風夕(風惜云)更何況,他豐蘭息是不會讓本宮俯首稱臣的。榮玖,你知道嗎,我了解他就像了解我自己一般。
白風夕端坐于王椅上,斂笑端容,神情肅然而持重,一股王者高貴凜然的氣勢自然而生,讓榮玖不由自主的便垂首斂目,不敢正視。
白風夕(風惜云)榮玖,作為天下名將,眼光、胸襟應更為寬廣,不應該局限于一人、一州。夜深了,你早點休息吧。
萬能龍?zhí)?/a>榮玖:公主,風云騎所有將士永遠效忠于您!您是我們唯一的主!
榮玖忽然跪下朗然恭聲道,神態(tài)間是義無反顧的慨然。白風夕起身離座,移步至榮玖身前,伸手扶起他,微微有些嘆息
白風夕(風惜云)我知道。榮玖,想來齊恕他們還在等你,你便將我所說的全部告訴他們吧。
榮玖站起身,似有些驚訝白風夕竟然猜到他們的心思。白風夕拍拍他的肩膀
白風夕(風惜云)近十年的相處,我豈會不知你們的心思?你們皆忠心于我,若心中對我有疑問貌似不敬,可你們又不是糊涂之人,若不問個明白心中自然有結(jié),所以……你大概又是劃拳輸給了齊恕吧?
萬能龍?zhí)?/a>榮玖:是啊,我每次都輸給他,只贏過程知。
白風夕揮揮手示意榮玖退下,榮玖行了一禮告退。
青州無回谷,幽州軍營——
皇朝在營中以如今局勢為棋,正在盤算著?,F(xiàn)下正面戰(zhàn)場金衣騎對戰(zhàn)風云騎,背后爭天騎繞道攻破晏城,讓青州腹背受敵,青州該當如何應對?皇朝拿著一枚白子思索著,總覺著有些太過順利,而且青州的血鳳陣實在是個威脅。而剛才秘密與斷魂門門主會過面的玉無緣進到營帳中來,將幾張紙放在了皇朝面前的棋盤上,并告知皇朝,這是他根據(jù)上次的戰(zhàn)況做的分析,定能破解血鳳陣。
見此,皇朝顧不得思考太多,將紙拿在手中看了幾眼后臉上露出了喜悅之色,直道玉無緣幫了他的大忙,有了這個東西,血鳳陣不足為患。不過皇朝覺得黑豐息始終留有后手,玉無緣則不以為然,篤定黑豐息并未獲封世子,也就沒有掌握兵權(quán),不可能調(diào)兵遣將。戰(zhàn)場之上沒有兵馬,一切都是空談,讓皇朝可以安心。
玉無緣走后,皇朝拿著那幾張戰(zhàn)況分析研究著,雖有這破解之法,但皇朝心頭總是有一股不安縈繞著,自與幽州聯(lián)姻以來,一切都太過順理成章了,好似有一雙手在推著他向前走一般,想起之前的決定,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還沒有回來,一切還未有結(jié)果,但皇朝也不能完全相信玉無緣了。畢竟這幾日他細細觀察下來,皇朝可以確定一點,就是玉無緣絕不像他表現(xiàn)出來的這樣為天下蒼生。
濃濃夜色中,響起的不是蛐鳴蟬唱,那遠遠而來的也不是螢蟲的星燈……近了……那是千軍齊步、鐵騎踏響大地的雷鳴,那彎延而來的火龍是將士手中高握的火把。大軍最前方,徐淵猛然勒馬。下馬后,徐淵借著火把的亮光環(huán)視四周地形,然后蹲下身來觸摸地上的土。忽然一陣狂風吹起,將士兵手中火把全部吹滅,頓時一片漆黑,但鹿門谷內(nèi)所有的士兵卻并未有絲毫慌亂,依然原地靜立,若非偶爾的馬鳴聲,谷中安靜得幾乎察覺不到這里停駐了三千騎兵。
萬能龍?zhí)?/a>徐淵:眾將聽令:半個時辰內(nèi),一千士兵戒備、一千士兵燃火把、一千士兵將中心洼地掘松,長二十丈,寬需十丈,要快!
命令下達,所有士兵全部下馬,一千守衛(wèi)、一千燃火,一千掘地,皆是井然有序,動作利落。大風時起時落,火把被大風吹息后馬上又被點燃,掘地的士兵也手不停歇。約莫半個多時辰后,開始稀疏的落下大滴大滴的雨珠,砸在人臉上涼涼的且微微作痛,火把已大部分被淋濕,黑夜中只有士兵掘土的聲音,以及狂風肆虐的咆哮聲。
萬能龍?zhí)?/a>徐淵:停止掘地,恢復原狀,然后退后十丈隱蔽。
風云騎剛剛做好隱蔽,大雨傾盆倒下,挾著狂風,將谷中這三千士兵,全部掃個濕透。黑夜之中,只能聽到大滴大滴的雨珠砸在地上的聲音,雨水湍急流過的聲音,狂風的呼嘯聲,戰(zhàn)馬的嘶鳴聲,除此以外,鹿門谷內(nèi)是靜止的,而另一種在流逝的便是時間。當狂風暴雨稍息之時,黑壓壓的天空似被雨水給洗清了,終于露出一抹淡淡的白色,四周也能隱隱綽綽的看個大概,所有的風云騎皆矗立于雨中,一動也不動的靜待主將的命令。
‘嗒嗒嗒嗒……’的聲音遠遠傳來,天空中泛著淡淡的白光,天地這一刻是陰暗的、模糊不清的,三千風云騎靜靜的藏身這混沌之中,目光炯炯的注視著前方,遠遠的,已見火光,蹄聲已近在耳旁,再片刻,已可望見前方一片黑云席卷而來,那樣迅疾的速度,那樣雄昂的氣勢……那是冀州的爭天騎,他們終于到了!
徐淵拿箭、張弓、射出!動作干凈一氣呵成!那一抹火電劃破陰暗的天空,直往前射去,而同時,前方響起了一片馬兒的嘶鳴慘呼聲,以及士兵墜馬的驚叫聲……淺淺的晨光仿若被那一束火光點亮,數(shù)十丈外那被風云騎掘松被暴雨淋濕糊稠的泥地中陷進了滿坑的冀州爭天騎!
火光瞬間即熄滅了,陰暗之中風云騎的飛箭便如剛才的暴雨一般又急又猛的射向?qū)γ娴臓幪祢T!剎時只聽得一片凄慘的叫聲,不論是陷在泥地中的、還有后面急馳而來的……那挾著雄昂氣勢而來的爭天騎便被這一陣箭雨射下一大半!凄厲的慘呼還未停止,火箭又挾著灼亮的光芒射向了另一邊……而暴雨似的飛箭緊跟著射出……又是一片凄厲的叫聲……火箭不斷的射出,箭雨不斷的射出……陰暗之中,那一時還未回過神的、那一時還分不清方向的爭天騎便大片大片的倒下,而陷進泥地的可謂無一生還!
萬能龍?zhí)?/a>徐淵:撤!
鹿門谷還是昏暗的,徐淵想著白風夕的命令,也不管究竟伏擊多少爭天騎,下令撤軍。隨著徐淵下令,風云騎齊齊收箭迅速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