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愿意聽，那長樂也不介意說。

“你聽說過梧桐雖立，其心已空嗎？”

趙遠舟轉頭望向長樂，那一雙本是靈動漂亮的眼睛此刻卻滿溢著死寂，如同冬日里那落了最后一片葉子的枯樹，又似臨近凋零、失去生機的花朵。

他想，是什么讓一個實力這么強的人會漏出這樣的神情呢？

她或許不需要自己的回答，他說過自己會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她只需要將憋在心里的一口氣說出來就好了。

“我在想我是不是一個窮兇惡極的犯人，我究竟犯了什么錯，才會導致我的記憶被抹去。”

“可后來我發(fā)現不是這樣的，我懂得人間的喜怒哀樂，我的情緒很多，他只是抹去了我的記憶，并沒有抽離我的情緒把我變成一個什么都不懂的怪物?！?/p>

剖心置腹的交談是拉近關系的最好方式。

趙遠舟想，如果他的記憶被抹去，他是該慶幸還是該害怕，慶幸自己忘了一切忘掉了背負在自己身上的人命，還是該害怕？

恐懼自己沒有歸所，怕自己對大荒一無所知，怕自己被人利用犯下滔天罪孽。

他不由得設身處地的想，想的是慶幸她遇到了離侖，離侖不用利用她，不會將她視作怪物。

趙遠舟凝視著眼前的人，聲音溫和而堅定："你不是壞人。"余暉灑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泛起粼粼波光，引得長樂偏頭看向他。

“為什么？”

“妖獸生來便無名無姓，從不會以人世的名字相稱。而你不同，名為長樂，給你取名字的人一定很愛你，他希望你永遠快樂，不被塵世煩惱”他道。

長樂微微垂下眼簾，細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臉頰上投下淡淡的陰影，輕輕顫動著，她不自覺地呢喃道："是嗎......"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飄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又像是在對自己說話。

既然很愛我，為什么要抹掉我的記憶呢。

愛......愛是什么？什么是愛？

長樂不自覺的想。

可為什么不讓我選擇呢？

她懂得喜怒哀樂，卻不懂愛，愛該是這樣的嗎？

她看向趙遠舟。

“你說你從來沒有選擇權，那我今日便給你一個選擇權，我會幫你逃離戾氣的控制，消除也好武力解決也罷，但你也要幫我一個忙?！?/p>

趙遠舟眉心一跳，被長樂的話砸的暈頭轉向。

“什么忙？”

“教會我什么是愛?！?/p>

她不會去怪那個抹掉她記憶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更何況她不記得以前的事情，萬一被抹去記憶是她自己的選擇呢？

她想嘗試著理解究竟愛是什么。

“我以為你會想讓我?guī)兔φ一啬愕挠洃浤??！壁w遠舟詫異道

長樂淡淡道。

“凡是過往皆為序章，既然被抹掉了那就是以前的事情了，糾結以前的事情沒有意義?！?/p>

“更何況能被抹掉也不見得是什么壞事?！?/p>

她唯一在乎的……就是她的身份而已。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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