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雙姝，上元善劍舞，安和善玉笛。二人配合，最為擅長的便是那一曲《十面埋伏》和《將軍令》。只是讓當(dāng)朝長公主當(dāng)眾跳舞，一個鎮(zhèn)安王都沒有這般面子，故二人的配合頂多在宮宴上。雖然宮宴只能四品及以上官員參加，但鎮(zhèn)安王妃怎會沒有欣賞過二人的表演，今日，恐怕意圖并不在這上面。

“打頭陣”……

看來，他們的目的在后面。皇后如此配合，定然得了宣文帝授意。

謝淵，是你在暗中嗎？

不過，今日生辰宴有皇帝、太后在場，二人表演倒也勉強(qiáng)說得過去。

皇甫璟蕤挽了個劍花，同蘇善怡行至上方——這個位置皇室和謝家能看得清楚，四大世家有些勉強(qiáng)，再到后面就只能略略看到一席身影，最后面的便只能聽到隱隱樂曲。

皇甫璟蕤為首，配合舞曲內(nèi)容抱拳道：“上元和安和便獻(xiàn)上一曲，《破九幽》！”

聞言，太后道：“倒未曾聽蕤兒和善怡演過此曲。”

下方皇甫璟蕤沖太后微微一笑，隨著蘇善怡的第一聲笛音，和往日深沉之調(diào)不同的是，一上來，便是一陣穿透力極強(qiáng)的樂音，似是萬馬奔騰，大有平川之勢，音波逼人心弦。只是皇甫璟蕤那一身身法，叫謝狂瀾皺眉。她見過這種身法，但與之不同，只是二者從根源上卻是相同的。

她帶著探究的眼神朝著皇甫璟蕤看去，后者同時回以前者一抹笑容。

謝狂瀾壓低聲音，不動聲色跟身旁的如萍道：“查皇甫璟蕤。”謝狂瀾武藝之高超，她有意壓低聲音，其余人便不可能聽見。

二人演了半盞茶不到的時間，自然只選取了其中一段。不過這份表演也叫謝狂瀾覺得這一趟宴會也非毫無看頭。

宣文帝笑道：“不愧是蕤兒和善怡，當(dāng)賞！”

皇甫璟蕤同蘇善怡相視一笑。女賓席位那邊卻響起一道聲音：“皇兄既然這么說了，平華便想為怡兒討份圣旨可否？”

聞聲望去，是平華長公主。宣文帝道：“皇妹但說?！?/p>

平華長公主和瑜妃對視一眼，又眼神示意蘇善怡，再是盈盈起身，同蘇善怡一道跪下：“怡兒心悅?cè)首右丫?，求陛下賜婚?！?/p>

一語畢，滿堂驚。

宣文帝先是一愣，隨后爽朗一笑：“好啊，肅兒，你意下如何？”

三皇子當(dāng)即起身，朝宣文帝恭敬鞠躬：“兒臣聽父皇的?！?/p>

“好！”宣文帝當(dāng)即下旨：“朕今日便做主賜婚三皇子與安和郡主。”

蘇善怡保持著她那一貫的貴女形象，溫柔端方，同其母和三皇子一并謝恩：“謝陛下。”

朝臣便順勢附和：“陛下英明。恭喜三皇子，恭喜三皇子妃。”

男賓席位不少人都朝著準(zhǔn)三皇子妃蘇善怡的父親靖成公道賀，皇后舉杯朝瑜妃道：“本宮也要恭喜瑜妃妹妹覓得如此佳媳了?！?/p>

瑜妃回敬：“臣妾定當(dāng)悉心教導(dǎo)，不負(fù)陛下與娘娘厚望。”

眾人皆喜。謝狂瀾看向蘇善怡，后者面上掛著得體的微笑，頗有種寵辱不驚之感，皇帝等人對她更為看重。只是，那微笑身后深藏的酸澀……

謝狂瀾收斂心神，沒再關(guān)注，淡品了口茶，便聽太后道：“錦兒，該你了?！?/p>

靜下的心神猛地一震，看向穆司錦，后者一副了然神色。阿錦她……知道會有此事！阿錦年紀(jì)尚小，按例不用如此的。

太后出身穆家，其親子早夭，故撫養(yǎng)今上，將其推至帝位。然近年來太后皇帝兩人關(guān)系十分微妙，畢竟太后出身四大世家，而這些年來，歷代帝王一手培植的四大世家已然有脫離掌控的跡象，更因兩人非親生的關(guān)系。故前些年太后更是閉宮禮佛，不問世事。

今日太后此舉，是想讓穆司錦嫁進(jìn)皇室，維固與皇帝的關(guān)系么？只是，這不像太后年輕時一貫作風(fēng)。

卻聽穆司錦已經(jīng)上前一步道：“臣女穆司錦，獻(xiàn)丑了?！?/p>

謝淵，阿錦最好不是你的目標(biāo)……

阿錦善彈古琴，今日，太后還特地將她那珍藏的千年小葉紫檀琴拿了出來。

千年小葉紫檀琴自是不凡，配上阿錦卓越的琴技，那音波浩瀚，大殿回蕩。只是謝狂瀾沒什么心思聽。之前得到消息，四大世家老祖皆會出山，齊聚鎮(zhèn)安王妃生產(chǎn)宴，但現(xiàn)在時已過了許久，卻不見四位人影，看皇帝的樣子也沒打算提。

直到眾人掌聲涌起，皇帝連道三個“好”，謝狂瀾才驚起，臺上穆司錦似乎沒有下去的意愿……

太后笑意更甚，開口道：“皇帝剛剛促成了一份姻緣，哀家，也來為小輩討一份。皇帝，我這侄孫女心悅謝家長孫鈞益大公子，也來像皇帝討份圣旨。”

穆司錦當(dāng)眾跪下：“臣女穆司錦，心悅謝大公子，求陛下賜婚?！?/p>

臣女穆司錦，心悅謝大公子……

謝狂瀾愣住，轉(zhuǎn)而怒藏眼中。好，好一個心悅。鳳陽穆氏不讓阿錦回祖地避風(fēng)頭，是因為這事兒？怎么，看徐家在和鎮(zhèn)安王府的聯(lián)手下日益昌盛，這是按耐不住了嗎？！想要和謝家傍上？！

穆司錦似是知曉謝狂瀾會這般，笑著看了她一眼。

看著穆司錦那張臉，謝狂瀾心中陡然再次升起那種無力感。這次……還是無法守護(hù)么？

不，不！

見皇帝面色隱晦，謝狂瀾當(dāng)即起身，冷聲道：“太后娘娘，阿錦尚年九歲，婚嫁此事未免操之過急。”

太后聞言，駁道：“璇昌郡主多慮，只是訂婚罷了。”

謝狂瀾道：“陛下，年少時感情雖熾烈奔放，不過，誰也不知后來會發(fā)生什么意外。與其過早訂婚，不若到時再看二人是否仍和心意。”

此話出，滿堂再驚。今日來鎮(zhèn)安王妃生辰宴的，都是京都頂級門閥，誰還不知道點事情。當(dāng)年陛下只是皇子的時候，便深愛徐家的長女，即元后徐吾昭，不過太后是穆氏女，本來想要許配穆家侄女作為宣文帝的皇子妃，只是當(dāng)時宣文帝固執(zhí)，一再要娶徐吾昭，太后不愿因為這點事兒與宣文帝離心，便順了他的心意，只是對于徐吾昭自然沒幾分好臉色。

后來，隨著宣文帝被立為太子，他又為鞏固權(quán)位納了側(cè)妃、良娣等等妾室，與徐吾昭相伴時間愈短，加上太后的磋磨，徐吾昭也漸漸失去了少女時的一腔愛戀。

后來，當(dāng)徐吾昭所出的二皇子早夭后，她更是失去了對皇帝的心思，只愿安安穩(wěn)穩(wěn)做一個皇后，后來就生了皇甫璟蕤，許是為了補(bǔ)償徐吾昭、出于內(nèi)心的愧疚，宣文帝封皇甫璟蕤為長公主，與親王同等！

只是為了皇甫璟蕤，徐吾昭皇后也許還會強(qiáng)撐，但其父兄的戰(zhàn)死令徐吾昭徹底倒下。徐家徐吾昭一脈本是嫡脈嫡系，但其父膝下只徐吾昭兄妹二人，兩人戰(zhàn)死后，便按了絕脈處理。故徐家的嫡脈嫡系移到了徐吾昭二叔那一脈。

那一脈還有個女兒叫徐吾曦嫁到了謝狂瀾二叔謝汾那一脈。她就是謝鈞展的生母，謝建平的元妻。

不過這次事變叫元后娘娘病逝，宣文帝后來悲痛不已，聽聞為此還與太后大鬧了一段時間，即使后來恢復(fù)關(guān)系，卻終有隔閡。

謝狂瀾聽聞，只諷刺一句，遲來的深情，比草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