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靠近我……”“不要……不要過來??!”“啊啊??!”“??!不要靠近我,誰來救救我……”這幾日,鳳羽的精神狀態(tài)愈發(fā)糟糕,時常發(fā)出令人揪心的低語。此時此刻,她又開始了這般令人擔(dān)憂的表現(xiàn)。靈文守在一旁,眼中滿是憂慮與心疼,緊緊地注視著鳳羽。她深知,鳳羽的病情正一天天地惡化,若再這樣下去,絕非長久之計。靈文小心翼翼地輕移腳步,試圖將蜷縮在病床角落里的鳳羽扶回被窩之中。可鳳羽就像一只受驚過度的小獸,瑟瑟發(fā)抖,隨著靈文的靠近,她的顫抖愈發(fā)劇烈,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碎一般。靈文見狀,心中一陣刺痛,只得無奈地重新坐回原處,再也不敢有絲毫的動作。望著那因恐懼而顫抖得不成樣子的身影,靈文的心如同被無數(shù)把小刀不停地切割著,疼痛得幾乎無法呼吸。恰在此時,梅念卿聞訊趕來。他剛做完一場手術(shù),手套都還來不及取下,便匆匆忙忙地趕到病房?!霸趺戳??病情惡化了嗎?”他一面快速摘下手套,一面帶著深深的關(guān)切詢問道。靈文輕輕點頭,眼中滿是疼惜與無助:“嗯,一靠近她就會發(fā)抖成這樣,現(xiàn)在還有什么辦法嗎,梅醫(yī)生?!表樦`文的目光望去,只見鳳羽蜷縮在床角,身體像一片風(fēng)中的殘葉般不停地顫抖著,口中還斷斷續(xù)續(xù)地念叨著含糊不清的話語,那聲音微弱而又充滿無盡的恐懼,仿佛周圍的一切都是令她陷入無邊黑暗、難以掙脫的淵藪。
梅念卿凝視著鳳羽那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往昔的一幕幕如潮水般在腦海中涌動。這個孩子,她曾親手撫養(yǎng)長大,每一個成長的瞬間都鐫刻在心底深處。此時此刻,復(fù)雜的情緒如亂麻般纏繞在心頭,又怎能不令她心痛如絞?“看來只能做透析了,這是唯一的辦法?!膘`文緊鎖眉頭,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無奈與焦急,“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沒有,這已是最后的解決方案了?!泵纺钋涞穆曇魣远ǘ统粒路鹈客鲁鲆粋€字都需用盡全身力氣,話語間卻透著無盡的沉重?!昂??!膘`文應(yīng)道,簡短的話語背后,是咬牙切齒的決心與對鳳羽深沉到無法言說的擔(dān)憂,仿佛這一聲答應(yīng)耗盡了她所有的勇氣。
透析液帶著刺骨的寒意,緩緩地、一滴一滴地滲入體內(nèi),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煎熬。當(dāng)護士將針頭扎入血管的瞬間,仿佛一根略細于筷子的冰冷鐵杵粗暴地闖入身體,每一次脈搏的跳動,都似有無形的手在心底狠狠揪扯,牽出一陣鉆心的痛楚。這絕非一次尋常的醫(yī)療程序,而更像是一場與死神展開的漫長拔河賽。每一分鐘的堅守,都是在生命的天平上,小心翼翼地放置著希望的砝碼。那砝碼分量雖輕,卻承載著無盡的生機與渴望,每一分重量都凝結(jié)著對生命的不舍與眷戀,以及對未來哪怕一絲光明的期待。
鳳羽的病情毫無征兆地急轉(zhuǎn)直下,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然推入無盡的黑暗深淵。她的意識如同風(fēng)中殘燭,搖曳不定,隨時可能熄滅。病痛如洶涌澎湃的海嘯,鋪天蓋地地向他席卷而來。每一次透析都仿若一場靈魂被生生撕裂的酷刑,那鉆心刺骨的痛楚讓淚水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悄然滑落,無聲息地濡濕了枕畔。靈文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雙眸中滿是無盡的憂慮與刻骨的心疼。她緩緩伸出纖手,輕輕握住鳳羽那只無力的手,仿佛想將自己的全部力量都傳遞給他。她的手溫柔而堅定,試圖以這無聲卻充滿力量的陪伴為他撐起一片依靠。在這最為脆弱、無助的時刻,靈文宛如一抹溫暖而明亮的光,始終未曾有過片刻離去,靜靜地陪著他一同對抗這令人絕望的病痛煎熬。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決心與愛意,似乎在默默訴說著:無論前路多么艱難,我都會陪著你,絕不會放棄。
時間在寂靜中緩緩流淌,靈文獨自守候在手術(shù)室外,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一場漫長的煎熬?!暗未稹⒌未稹?,醫(yī)院時鐘的指針無情地轉(zhuǎn)動著,仿佛在提醒她生命的脆弱與無常。靈文的目光在時鐘和緊閉的手術(shù)室門之間來回游移,最終無力地靠回身后的椅子上。焦急、惆悵、悲哀交織成一團亂麻,緊緊揪住了她的心——她多么希望鳳羽能平安無恙,健康快樂地成長。對于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來說,這樣的磨難太過沉重,那本該是充滿歡笑與夢想的年紀啊。手術(shù)室內(nèi),梅念卿醫(yī)生全神貫注地為鳳羽進行透析。盡管他早已習(xí)慣了生死一線間的較量,但此刻他的手卻微微顫抖。眼前的患者并非陌生人,而是自幼相伴長大的鄰家女孩。這份特殊的情感讓他難以保持往日的冷靜,思緒總是不由自主地飄遠……而手術(shù)臺上的鳳羽,心中一片死寂,連意識也變得模糊不清。“好累……好累……”她無聲地問自己,“為什么我要活在這個世界上?為什么不能就此解脫……”這些念頭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涌來,卻又悄無聲息。終于,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敲響,手術(shù)室的燈熄滅了。靈文猛地站起身,目光緊緊鎖定了那扇即將開啟的門。梅念卿疲憊地走了出來,身后是被輕輕推出來的鳳羽。一切看似順利,然而,在無人察覺的一瞬間,鳳羽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晶瑩的淚珠,那是對命運無聲的控訴,也是內(nèi)心深處最后的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