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家。
男人點燃了一根煙,深陷在奢華的真皮沙發(fā)中,眼神復(fù)雜地抬眼望向自己的兒子:“你還是讓他從你那兒搬回來吧。于情于理,他也是我的兒子,也不好讓人落了口舌?!?/p>
原來他只是擔(dān)心這個?司黎心中泛起一陣奇怪的情緒。
然而,司黎自己沒有正眼看司父,從樓梯下緩步上前。
他一把抓起沙發(fā)上散落的衣服,準(zhǔn)備徑直往大門走去:“我想,他是不愿意回來的?!彼脑捳Z堅定,似乎在捍衛(wèi)著什么,“而且,這得問他的意見?!?/p>
這番話如同重錘,砸在了司父的心頭,不禁讓他皺起了眉頭。
突然,像是被觸動了內(nèi)心的痛處,男人猛地站起,大喊:“他是我生的!憑什么就不能讓我給他做主?”
司黎迎著父親的怒火,毫不退縮,這是他第一次為司遠挺身而出,與家里人正面交鋒?!澳阙s他走的時候,想過他是你生的了嗎?”他反問,聲音中帶著前所未有的決絕。
在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司黎自己也愣住了,他沒想到,第一次為別人與父親說過分的話,竟是為了司遠?
直到走出大門,被寒冷的秋風(fēng)拂過面龐,他才勉強反應(yīng)過來。
坐進車廂的那一刻,司黎仿佛與世隔絕,他的目光緊緊鎖在手機屏幕上,生怕錯過任何一條消息,心中卻在自問,這是否是自己在逃避什么?
他垂下眼瞼,那雙深邃的眼眸隱藏了所有復(fù)雜的情緒,像深不見底的湖水,波瀾不驚。
突然,手機鈴聲打破了車廂的寂靜,司黎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的是熟悉而清澈的少年聲音,“哥,這些天多虧了你的照顧了?!?/p>
司黎心中一緊,仿佛被什么無形的力量攥住,但他還是強忍著情緒,靜靜地等待少年繼續(xù)說下去。
“我準(zhǔn)備去國外上學(xué)了,哥?!鄙倌甑穆曇衾飵е唤z不易察覺的顫抖,“我媽媽去世前給我留下了一筆錢,足夠我在那里生活了?!?/p>
“我會在那里過得很好,我希望你也是……”
司黎的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心中滿是難以言喻的酸楚,他感到手機似乎有千斤重,幾乎握不住。
“我以后不會再聯(lián)系你了,哥?!鄙倌甑脑捪褚话牙?,直刺司黎的心臟。
那一刻,司黎的心被這句話灼熱地刺穿,仿佛秋風(fēng)穿過破洞,帶來了刺骨的寒意。
他緊閉上眼睛,任由復(fù)雜的情緒在心中翻涌,卻像被鎖了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是做下出國這個決定,司遠也是想了很久的。
司遠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頭,目光追隨著一對幸福的情侶,他們手挽手,笑容滿面地走向小街的盡頭,仿佛整個世界都為他們讓路。
這一刻,司遠的心中五味雜陳,他多么渴望自己也能擁有這樣的幸福,但現(xiàn)實卻像薄冰般脆弱,讓人不敢輕易觸碰。
出國,不僅僅是為了換一個環(huán)境,更是為了養(yǎng)病。他的身體狀況日益惡化,骨子里的疼痛讓他每晚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
但或許,更大的問題,是自己的心病。那些關(guān)于幸福的渴望,關(guān)于這一切,如同一道道無形的枷鎖,緊緊束縛著司遠的心。
在異國他鄉(xiāng),他也希望能找到治愈的可能,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心靈上的。
“你想好了嗎?”其實司黎一直都知道,他從來不是一個隨便的人,但他還是問出了這一句話。
他的聲音很啞,司黎他自己或許都聽不出來那是自己的聲音了。
“嗯,哥,祝你以后順?biāo)臁!?/p>
“……你也是?!?/p>
平淡的兩句對話,這卻讓司黎記了余生。
你會有一個燦爛的未來,以后結(jié)婚,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
而我會永遠記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