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崖鶴身體的熱度一點一點散開了。季懷安癱坐在地上,用蠱絲緊緊地抱著陳崖鶴的尸體。陳崖鶴已經(jīng)死掉了,他卻無法接受這一現(xiàn)實。
尕嗏伊櫝粿冷漠地看著眼前這一切,估計季懷安又要扭轉(zhuǎn)時間了,這樣她也不用干涉了,省點力氣,多好。
“崖鶴,崖鶴……不!不!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季懷安無助地抱著陳崖鶴,滿是無措和恐懼。
怎么會這樣?人類怎么會如此脆弱?都是他太沒用,才保護不了崖鶴!都是他的錯!
“崖鶴……不要離開我?!奔緫寻舶杨^深深地埋進陳崖鶴的懷里。
陳崖鶴死不瞑目,眼珠子牢牢地瞪著尕嗏伊櫝粿。季懷安輕輕地湊上去,用軟軟的唇去觸碰陳崖鶴暗淡的眼珠。綿軟的溫柔的吻,一點一點拉下了陳崖鶴死不瞑目的猙獰模樣,讓他的面目逐漸變得安詳起來,就像是睡著了那般。
“啪嗒——”淚珠滴落到地面的聲音。季懷安的臉上早就被淚水粘的濕漉漉的。由于蠱的原因,他并沒有眼淚,所以那些半透明的淚珠是他的血化作的血淚。季懷安的血是半稠質(zhì)的淺青色近乎透明的顏色,現(xiàn)在經(jīng)由眼眶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融進了陳崖鶴滿地的血里。這么大的出血量,再怎么逆轉(zhuǎn)陣法扭轉(zhuǎn)時光,陳崖鶴都活不過來了。他……無能為力了?;蛘呤?,他根本就不愿意相信陳崖鶴就這么輕而易舉,輕描淡寫的死了。他現(xiàn)在有點恨陳崖鶴了,他恨陳崖鶴就這樣在他的眼前死去。可是很快他又恨不起來了,太喜歡崖鶴太愛崖鶴了,以至于根本無法恨起來。他甚至不愿意相信陳崖鶴已經(jīng)死掉了,他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騙局。
垂落的發(fā)絲遮掩了季懷安的神色,也遮住了陳崖鶴的面頰;祭壇內(nèi)外纏繞的藤條垂落了,遮掩了祭壇外的天光。
季懷安輕輕地蹭著陳崖鶴的側(cè)臉,甚至于無心凝神去想別的什么了??墒擎貑庖翙臣@,這個人站在這里又實在礙眼?;蛟S季懷安拼盡全力可以除掉眼前的人,可是那樣就沒法復活陳崖鶴了。這種二選一的命題,選項一是陳崖鶴,選項二也是陳崖鶴。
季懷安沖著尕嗏伊櫝粿抬起了手臂,斷掉的手垂落著。藤條自季懷安身后飛舞而出,帶出的風吹拂起來他的發(fā)絲。無數(shù)的藤條如季懷安的發(fā)絲一般浮動起來,沖向尕嗏伊櫝粿。
數(shù)根藤條砸向尕嗏伊櫝粿,發(fā)出轟隆巨響。尕嗏伊櫝粿只輕輕一跳就站在了藤條之上,輕描淡寫地躲過了這一擊。
尕嗏伊櫝粿一邊在藤條之間挪轉(zhuǎn)騰跳,一邊隨意地說,“好了好了,鬧也鬧完了,我自然是在外面等你?!狈路疬@一切在她心中只是一種無足輕重的小事一般。她不把季懷安的攻擊放在眼里,她只把這當做小孩子的玩鬧。她向來輕視男人,男人豈可學得巫術(shù)?就算學了,還不是很容易像季懷安這樣走火入魔,沒有人樣。尕嗏伊櫝粿根本不在意這些,反正最后,她能夠得到最完美的蠱就行。
尕嗏伊櫝粿的身影消失在祭壇外,她逃走了。
密密麻麻的藤條將祭壇外裹成了一個巨大的繭,杜絕了其他人再進入的可能性。天空之上,無數(shù)的雨絲,哦不,應(yīng)該說是蠱絲,細細密密地垂落而下,將祭壇外完全籠罩住。季懷安用蠱術(shù)將祭壇包裹成了一個絕對安全,密不透風之地。
季懷安緊緊地抱著陳崖鶴的尸體,臉貼著陳崖鶴冰冷的側(cè)臉。季懷安喃喃道:“崖鶴,沒有死,只是睡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