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門弟子住在一排排分隔開的小間里,何生厭還沒來得及進自己的房間,就被幾個吊兒郎當?shù)臇|西攔在外面。
“喲,你住這兒啊?認識認識?”
“我們就住隔壁,往后要是做了什么惹你不痛快,多擔待擔待哈~”
“擺個臭臉給誰看呢,來,笑一個!”
來了,這一片的刺頭,張睿,還有他的兩條狗腿,朕之寒和焦一卓。
何生厭不打算理他們,可這幾個家伙故意擋在他路上。
“讓讓?!彼淮蛩阊陲椬约旱膮拹?,皺著眉又往前踏了一步。
那三人假裝沒聽見,嬉皮笑臉還在聊天,何生厭暗罵有病,提高音量再次出聲:“你們就不能去別處說嗎?”
“哎呀,沒見哥幾個忙著呢嘛!”
“就是,隨便打斷別人,你爹娘就這么教你的?”
“那我就替他們好好教教你!”
張睿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他退到何生厭的房門前,兩條腿分開站立,一指胯下:“從這兒鉆過去,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
其他兩人見狀拍手大笑:“好!好!”
好熟悉的一幕,上一世他們也是這樣,莫非是對鉆褲襠有什么執(zhí)念?
何生厭也不廢話,走到張睿面前彎下腰去,耳邊立刻傳來他們的笑聲。
“真要鉆啊?”
“果然是個草包!”
張睿笑得最開心,但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
他只覺左腿被一股力量抬起,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jīng)被扯著腿丟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p>
其他兩人連忙去扶,張睿呲牙咧嘴地起身,何生厭早就回屋反鎖了門。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碰釘子!三人怒從心起,剛要強行破門,遠處出現(xiàn)一行人影。
“是監(jiān)察部的,快走!”
“你個/狗/娘/養(yǎng)的給老子等著!這事兒沒完!”
三人狼狽離去。
夜色漸濃,白夜宗宵禁,監(jiān)察部的人提著燈開始巡邏。
張睿的房門開著一條縫,他們鬼鬼祟祟往外瞧著。
“大哥,走遠了!”焦一卓小聲道。
“出發(fā)!”張睿大手一揮,帶著他們“呲溜”竄進外面的草叢,毫不猶豫往宗外跑。
“什么人!”監(jiān)察部的人也是剛招的,還不會御劍飛行,只能快步趕來。
朕之寒揪住張睿:“怎么辦!”
張睿想也沒想就沖向何生厭的房間,一邊跑一邊小聲謀劃:“待會兒咱們砸開門進去,問就說是他指使的,聽懂了沒?”
“懂!”
說話間幾人終于到達目的地,張睿抬手狠狠砸下去,結(jié)果沒有受到任何阻力,他一個踉蹌差點栽倒。
“沒人?”
“這下完了!”
他們都沒想到何生厭居然不在!那就沒人給他們當替罪羊了!
“這樣其實也好,”焦一卓突然想到,“他也犯宵禁了,咱們檢舉他,說不定能將功補過!”
監(jiān)察部弟子聞聲而來,領頭人狠話不多,朝里面看一眼,吐出幾個字:“三個,拉出去,杖責二十。”
“不!不是!我們冤枉??!”
“對!我們是為了追住這屋的人才不得已跑出去的!”
“哦?”領頭的這才正眼瞧他們,“擅闖其他弟子洞府,罪加一等。”
“我來得好像不是時候?”
何生厭倚著門框,禮貌地笑笑。
“是他!是他先犯宵禁的!”焦一卓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手指恨不得戳進何生厭的眼睛里。
領頭的一怔,轉(zhuǎn)頭問他:“是嗎?”
他心里是不信的,無他,何生厭長得太老實了!就……看著挺好欺負的。
“不是啊,”何生厭仍然保持著禮貌的微笑,“藏經(jīng)閣那邊人太多了,這是我的借閱憑證。”
他解下腰牌,輕輕一握,注入一絲靈力,藏經(jīng)閣的標識緩緩浮現(xiàn)。
領頭的皺眉,剛想說這不是你晚歸的理由,又見他從懷里掏出兩本書:《引氣入體》和《白夜宗通史》。
“你居然已經(jīng)是通靈境了?”領頭的瞬間肅然起敬。
要知道這才入宗第一天,大家普遍還停留在淬體期,而他,僅僅一天就突破到通靈境,得到了把書帶出藏經(jīng)閣的權(quán)利!
這真的是和他一樣的外門弟子嗎?
“藏經(jīng)閣靈氣充裕,僥幸突破?!?/p>
聽聽!多么輕描淡寫的語氣!看看!多么謙虛謹慎的態(tài)度!什么叫榜樣,這就叫榜樣!
領頭的又看到眼神不善的某三人,唉,同樣是人,差距咋就這么大……
“你們,出來領罰,別打擾人家。”
其他監(jiān)察部弟子上前架起三人,迅速離開現(xiàn)場,領頭的深深看他一眼,輕輕關上房門,也離開了。
張睿不斷掙扎,余光瞥見領頭的脖子右側(cè)隱隱露出一塊龍形刺青,眼前一亮。
“你是夏潛大哥吧?我知道你!我義父是楊飛!”
“楊飛……”夏潛腳步頓住,“你是張睿?”
“是我!你看,誤會了不是?”
夏潛哽住,不知該說什么。
楊飛是監(jiān)察部的部長,困龍峰三長老的心腹,也是他的頂頭上司。
前些天,楊飛特意囑咐他要“關照一下”張睿,現(xiàn)在竟然以這種方式相遇。
“……確實是誤會,”夏潛雖不樂意,但還是無可奈何,“放人!”
“謝謝大哥!那沒什么事我們就回……”
“你可以走,他倆得留下?!?/p>
兩人本來松了口氣,現(xiàn)在又緊張起來。開玩笑!他們在家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要是被監(jiān)察部的板子打幾下,估計幾個月下不了床!
“這……”張睿表現(xiàn)得很為難,“他們都是我的兄弟,能不能……通融通融?”
“不能?!毕臐摼芙^得很干脆。
見他還想再說什么,夏潛雙眼微瞇,不經(jīng)意摩挲幾下手中的短刀。
“職命難違,再不走……你也留下!”
張睿請求的話噎在喉嚨里,最終什么也沒說,無視掉“兄弟”求助的目光,幾步消失在他們面前。
“大哥!”
“不要走??!”
監(jiān)察部,夏潛聽著身后那倆人的慘叫聲,望向漆黑的夜空,口中喃喃自語。
“何生厭?你不會留在這里太久的,你和我們不一樣。我只能幫你到這了,在他們找你報復之前,離開吧……”
此時的何生厭打開那本《白夜宗通史》,一座由靈力幻化的“小白夜宗”順著山脈浮現(xiàn)。
最中心是宗主的仙人峰,旁邊與之相連但稍矮一些的,是大長老的護仙峰。
周圍一圈共五座山峰,二長老的碧云峰,主符修;三長老的困龍峰,主體修;四長老的萬刃峰,主刀修、劍修;五長老的喚靈峰,主陣修,兼管御獸;六長老的藥師峰,主丹修。
山脈延伸至千里之外,一些風水寶地被首席、親傳占據(jù),稍次些的地方,被斷斷續(xù)續(xù)的矮墻圍成一個以山峰為心的圓,其間住著內(nèi)門弟子。
剩下就是他們外門弟子的居所,堪堪被護宗大陣籠罩。
那么,有一個問題困擾他兩世了。
何生厭摸著腰間“中下等”的腰牌,表情逐漸嚴肅。
那些“下等弟子”去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