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安靜下來，只有柳秀媛吹頭發(fā)的聲音。

陳凡閉上眼睛，很快睡了過去。

半夜，陳凡在地鋪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雖然嘴上說不怕冷，但地板的寒意還是透過被褥傳了上來，冷得他有些睡不踏實。

他盡量不發(fā)出聲音，試圖調(diào)整姿勢讓自己睡得舒服一點，但被子不夠厚，怎么蓋都覺得有些冷。

“陳凡？”黑暗中，柳秀媛的聲音輕輕響起。

陳凡愣了一下，壓低聲音回應(yīng)：“秀媛姐，怎么了？我吵到你了？”

柳秀媛嘆了口氣，聲音里透著幾分無奈：“你是不是冷了？聽你翻來覆去的，還不承認(rèn)呢?！?/p>

陳凡一時語塞，嘴上卻還嘴硬：“沒……沒事，秀媛姐，我挺好的。地上有點涼，不過也習(xí)慣了?！?/p>

柳秀媛聽了他這話，忍不住有些生氣，語氣里帶了幾分責(zé)備：“地上這么冷，你怎么會習(xí)慣？都這個時候了，還嘴硬，真是不讓人省心?！?/p>

陳凡尷尬地笑了笑：“真沒事，秀媛姐，明天我再多加幾層被子就行了，今晚就將就一晚吧?！?/p>

柳秀媛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著什么，隨后低聲說道：“要不，你上來一起睡吧。反正床也夠大，又不是沒一起在這屋睡過?！?/p>

陳凡愣了一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拒絕道：“不用了，秀媛姐，這樣不太合適。你安心睡吧?！?/p>

柳秀媛聽到他一再拒絕，心里忍不住有些委屈，也有些生氣，覺得自己都主動提出讓他一起睡了，他卻不領(lǐng)情。

這人就是明明冷得不行了，卻還非要逞強(qiáng)，真是倔得可以。

她壓下心里的不滿，淡淡地說道：“隨便你吧，愛睡地上就睡地上吧，明天別喊腰疼就好?！?/p>

陳凡聽出她有些生氣，連忙解釋道：“秀媛姐，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覺得你難得住得舒服些，沒必要因為我擠一擠。”

柳秀媛沒再回應(yīng)他，只是翻了個身，背對著陳凡，似乎不想再和他說話了。

房間里再次恢復(fù)了安靜，只有窗外的風(fēng)聲偶爾傳來，夜色顯得格外寧靜。

清晨，陳凡揉著微微發(fā)酸的腰從地鋪上爬了起來。

他瞥了一眼床上，發(fā)現(xiàn)柳秀媛已經(jīng)不在了。應(yīng)該是出去買早餐了。

他不禁輕笑了笑，想著昨晚兩人那一番沒來由的小爭執(zhí)，心里竟覺得有些暖意。

隨即，他換了身衣服出了房間，走下樓去。

剛到樓下，陳凡就看見錢衡章正坐在柜臺邊喝茶，臉上掛著難得一見的笑容。

陳凡有些詫異，平日里錢老總是板著一張臉，難得見他這樣高興。

“錢老，今天怎么這么開心？一大早就樂呵成這樣，有什么好事嗎？”陳凡好奇地問道，走到柜臺旁隨手倒了杯茶。

錢老抬頭看了陳凡一眼，眼里滿是掩飾不住的喜悅，笑著說道：“嘿，當(dāng)然是好事。昨天晚上，我那不成器的小子終于給我打電話了。說他在市里找到了一份工作，今天就是他正式上班的日子！”

陳凡聽到這話，微微一怔，隨后露出由衷的笑容：“哎呀，這可真是好事啊！志偉這么快找到工作了？還以為他要適應(yīng)一段時間呢。”

錢老點了點頭，嘆了口氣，但臉上依舊掩飾不住那一抹得意的神色：“是啊，他之前總覺得自己那條腿拖累了他，整天把自己關(guān)在家里，不愿見人。我怎么勸也沒用。沒想到這次，他自己打了電話過來，說已經(jīng)找到工作了，讓我別擔(dān)心。”

陳凡笑著拍拍錢老的肩膀：“這就說明志偉想通了，能走出這一步，不容易??！你兒子能振作起來，這是大好事啊。”

錢老點頭，瞇起眼睛笑了起來：“可不是嘛，昨晚我聽到他那話，心里一下子就松快了?！?/p>

“你不知道，這小子小時候多爭氣啊，學(xué)習(xí)成績好，干什么都出色，可自從出了意外，他那性子就變了，整個人跟個刺猬似的，誰靠近他都要被扎一身刺。我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p>

陳凡點頭，沉思片刻，說道：“那他找到的是什么工作？在哪兒上班？”

錢老眉開眼笑地說道：“在市里的一個小公司里，具體干什么他也沒細(xì)說，大概是打打雜、跑跑腿什么的。他那條腿雖然有點不便，但還好能走動了，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兒不成問題。”

陳凡欣慰地點點頭：“那就好，至少他愿意出去試試，這一步邁出去了，以后就會越來越好?！?/p>

錢老抿了口茶，輕輕嘆了口氣：“說實話，這些年我一直盼著他能振作起來，可從來不敢勉強(qiáng)他。生怕他再鉆牛角尖?，F(xiàn)在他主動走出去，我這老頭子，算是放心了?！?/p>

陳凡笑道：“那得慶祝一下，今晚我給你們準(zhǔn)備一桌好菜，慶祝志偉找到工作！”

錢老擺了擺手，嘴上說著“不用不用”，但臉上還是露出了笑意，顯然對這個提議并不排斥。

正說話間，柳秀媛從外邊走了下來，看到陳凡和錢老在聊得熱火朝天，忍不住笑著問道：“一大早的，什么事這么開心？”

錢老哈哈一笑，語氣里滿是自豪：“我家志偉在市里找了份工作，今天就上班了。”

柳秀媛聞言，臉上同樣露出驚喜的神色：“哎呀，這可是喜事??！錢老，那要不晚上咱們一起吃頓好的，慶祝一下志偉的轉(zhuǎn)變！”

錢老連忙擺手，嘴上推辭著：“哪里用得著麻煩你們，老頭子我自己高興高興就成了。”

陳凡和柳秀媛對視一眼，笑道：“錢老，這事兒可不只是你一個人的喜事，志偉這算是開始新的人生了，怎么能不慶祝一下呢？我們都替你高興?！?/p>

錢老聽著，最終也不再推辭，欣慰地點點頭：“行，那就聽你們的。今晚上，老頭子就厚著臉皮蹭一頓好吃的！”

一杯茶還沒喝完，錢衡章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轉(zhuǎn)頭看向陳凡，語氣里帶著幾分期待：“陳凡啊，老頭子我厚著臉皮求你件事唄?！?/p>

陳凡一愣，隨即笑道：“錢老，咱們之間還用說‘求’字嗎？有事您盡管說?！?/p>

錢老搓了搓手，眼神帶著些許不好意思，開口道：“你也知道，老頭子我這一輩子扎根在鄉(xiāng)下，自學(xué)了些醫(yī)術(shù)，但說實在的，跟你這年輕人一比，差得遠(yuǎn)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