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被她一語道破，不由得有些驚訝，笑道：“有這么明顯嗎？”

王芷晴點點頭，一臉吃瓜地表情說：“當然啦！你在我面前還能藏得住什么心事？剛才你一坐在那里，就開始心不在焉地發(fā)呆，一看就是有心事。要不要跟我說說？”

陳凡沉默了一會兒，目光不自覺地投向遠方，似乎有些猶豫。

他并不確定自己把柳秀媛的事說給她聽合不合適。

“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最近德善堂的事情有些多。”陳凡含糊地回答，想岔開話題。

王芷晴卻不依不饒，輕輕笑道：“別騙我了！我又不是沒見過你忙碌的樣子，今天明顯是有別的事?！彼D了頓，試探性地問，“是和秀媛姐姐有關的事嗎？”

陳凡心里一震，目光微微一沉：“你怎么會這么想？”

王芷晴抿了抿嘴，低頭擺弄畫筆，聲音輕了些許：“我剛才一到德善堂就發(fā)現(xiàn)你們倆情況太對勁?！?/p>

陳凡沒有回答，眼神逐漸變得深邃。面對王芷晴的詢問，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抬頭望向遠處的山林，半晌才開口道：“其實，確實是和秀媛姐的事有關。她最近遇到了一些……挺糟心的事情?！?/p>

王芷晴微微一愣，眼神中閃過一絲關切，收起調色板，認真地看向陳凡：“什么事？方便和我說嗎？”

陳凡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她的父親是個賭鬼，欠了很多債。前些天，她父親居然為了還債，想把她嫁給隔壁村的一個……老頭，就為了拿到十幾萬的彩禮。”

王芷晴聽得瞪大了眼睛，氣憤地說道：“什么？這也太過分了吧！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還能逼婚呢？”

“這還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這根本不把秀媛姐當人看?。　?/p>

陳凡點了點頭，神情沉重：“是啊，我聽說之后也很生氣。秀媛姐這些年過得很不容易，她那么善良，也那么堅強，沒想到命卻這么苦，實在是不公平?！?/p>

王芷晴沉默了片刻，眼神中透著復雜的情緒。

她輕輕嘆了口氣，低聲說道：“怪不得秀媛姐平時總是顯得那么憂郁，她心里一定很苦吧……”

她頓了頓，抬頭看著陳凡，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不過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給了秀媛姐一個可以謀生的地方，至少讓她在德善堂有個避風港?！?/p>

陳凡苦笑著搖了搖頭：“我也知道她把我當成依靠，可是我能做的還是太少了。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去安撫她，她總是把很多情緒藏在心里，讓人看著就心疼。”

王芷晴沉思了一會兒，忽然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你不如試著直接一點，給她一些溫暖，比如……好好抱抱她？”

陳凡微微一怔，似乎沒想到王芷晴會這么說，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尷尬：“這……合適嗎？”

王芷晴輕輕一笑，擺擺手說道：“放心啦，像秀媛姐這樣堅強又獨立的人，或許更加渴望一些真心的關懷?！?/p>

“她平時總是一個人承擔太多，內心其實特別需要被理解和安慰。你如果能溫柔地抱抱她，告訴她你的立場，她一定會感到很溫暖的?！?/p>

陳凡心里暗暗叫苦。昨天晚上他才剛抱過柳秀媛，那個場景還歷歷在目。

她在他懷里輕輕顫抖，讓他差點忍不住更進一步。

好在關鍵時刻他剎住了車，如果再跨出一步，就真的回不了頭了。

他沒有把這些細節(jié)說給王芷晴聽。

只是勉強笑了笑，說道：“行了，你還是專心畫畫吧，這些事我自己再想想吧?！?/p>

王芷晴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滿地看著他：“怎么？不想跟我多聊幾句嗎？”

陳凡輕輕搖頭：“有些事嘛，自己消化就好。你好好畫畫吧，我就在旁邊坐著。有什么事隨時叫我?！?/p>

王芷晴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笑了，故作生氣地道：“好啊，既然你這么不把我當朋友，那我也懶得理你啦！”

說著，她坐到畫架前，拿起畫筆開始專注地調色。

陳凡笑笑，沒再多說，心里卻越發(fā)覺得有些壓抑。

他轉頭望向遠方，山間的清風徐徐吹來，夾雜著露水的清香，可他的心卻像被什么東西壓著似的，沉甸甸的。

昨天晚上那個場景不停地在他腦海中回放。

他低聲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額頭，心想自己還真是被弄得有點神魂顛倒。

就在這時，王芷晴忽然開口道：“陳凡，你說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么？”

陳凡一愣，扭頭看向她：“怎么突然問這個？”

王芷晴歪著頭，手中畫筆輕輕旋轉：“我只是覺得，每個人好像都有自己的苦衷。就像秀媛姐姐，她明明那么好，卻要承受那么多不公平的事情?！?/p>

“還有你，每天不是操心你的德善堂，操心那些病人，就是操心你的家里人，有時候我就想，你自己過得不累嗎？”

陳凡沉默了一會兒，無奈笑道：“這……人活著，總要有些事情去承擔吧。我總不能只活我一個人的吧?！?/p>

王芷晴點點頭，似懂非懂地說道：“那秀媛姐姐呢？她總不需要為誰操心吧？她怎么就不能放下那個好賭的爹呢？”

陳凡苦笑著搖搖頭，沒接話。

他低頭摳著大石頭上的青苔，心里亂成了一團。

就在這時，王芷晴忽然站起身來，跑到陳凡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眨了眨眼睛道：“放心啦，我不會多嘴的。這種事，秀媛姐姐一定不會想讓更多的人知道的?！?/p>

看她這大大咧咧的樣子，似乎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陳凡點點頭，勉強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快回去畫畫吧，別待會兒沒畫成又賴我。

王芷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轉身回到畫架前，一邊調色一邊自言自語：“誰說要賴你了？陪你聊天你還不識好歹，真是沒勁?！?/p>

陳凡笑而不語，靜靜地坐在石頭上，望著遠處的山林出神。

時間一點點過去，山間的陽光慢慢變得明亮，周圍的空氣漸漸溫暖了起來。

王芷晴已經畫了許久，偶爾抬頭看看他，似乎察覺到他心神不寧，便沒有再開口。

她低頭繼續(xù)專注于畫布，畫筆在調色盤上輕輕點動，偶爾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她畫得非常投入，似乎對這片山林的美景完全沉醉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