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意外地,魏無羨的雙目失明了。
其實,剛一開始,魏無羨還是能夠瞧見模糊世界的,可隨著江澄的惡意只治表面?zhèn)?,魏無羨的世界便只剩黑暗。
每天夜里他睡前是如何地迷茫,醒后便是如何地?zé)o措。
本來他就不想活的,為什么還要他活得這么黑暗。
要再死一遍嗎?魏無羨不知道,不過他大概是不想死的,自從知道有個人在一直等他后,他就不忍心讓那人再等他一遍。
可憐也好友情也罷,是可憐他就不能辜負藍忘機的一片相幫之心,是友情他就更不該舍棄他的好朋友。】
看到這里,蘭室眾人怪異地看著忘羨二人,魏無羨渾然不覺,自顧自開心地跟藍忘機道:“藍湛,我覺得未來的你應(yīng)該是把我當(dāng)成好朋友的!未來也說過了,我們就是好朋友好知己!”
魏無羨后面說得鏗鏘有力,聽得溫情心里直翻白眼。
有幸開了眼了,看到了現(xiàn)場賣弄的大傻瓜一個。
藍忘機:“……嗯。”
藍忘機有話說不出,魏嬰他不喜歡男人。
【江澄為魏無羨涂好藥膏后,便打開門離開了地下室。
直到再也聽不到一絲聲響,魏無羨躡手躡腳地摸索著來到門邊找到鎖孔,插入他一早就偷摸準(zhǔn)備好的鐵絲。
經(jīng)過一陣搗鼓,魏無羨長呼一口氣,成了。
上次出逃,魏無羨還記得哪里是出口,于是他順著記憶一路小心翼翼地摸走,終于感受到外面的新鮮空氣時,一唳犬叫吼得他一陣撕心裂肺。
“啊救命!”
喊完,魏無羨才死死地捂住嘴巴,他顫抖著扯住被狗咬住的裙擺,努力不讓狗咬到自己的血肉。
“魏無羨!”
聽到江澄咬牙切齒的聲音,魏無羨當(dāng)下爆發(fā)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氣,他一腳踢開腳邊的惡狗,作勢就要逃跑。
可意料之中的,魏無羨沒能從江澄的眼皮子底下逃走,被江澄抽中雙腿時,他的心死了。
一鞭又一鞭,魏無羨從不覺得,虞夫人也是那么地和藹可親。
“跑啊,你再跑,我不介意砍斷你的雙腿!”江澄實在氣急了。
許久,魏無羨眼角有淚水滑過,他虛聲道:“你殺了我吧?!?/p>
“死?你的命是我的,我不會讓你死的?!苯蔚馈?/p>
被江澄提到肩膀上時,魏無羨如回光返照般,他耗盡全身的力氣從江澄的肩上跳下,一頭撞在了石柱上。
“魏公子!”藍曦臣剛一趕到,見到的便是魏無羨尋死的一幕。
幸好來得及時,魏無羨的額頭剛要撞上時,他用他的身體及時護住了他。
見魏無羨暈倒在他懷里,渾身上下都是傷,藍曦臣顧不得身體的震蕩,他罕見地發(fā)脾氣道:“江晚吟!你還有沒有人性!”
江澄眼底狠光一閃:“你們一個個地都要與我作對,魏無羨到底給了你們什么,叫你們一次次地奮不顧身去幫他!”
“他是不是給你們睡了?!彼皭旱爻爸S。
藍曦臣鮮少與江澄這樣的人打交道,他直接出手與他對打。
而因抱著魏無羨的緣故再加上還有一條惡犬,他倒一時與江澄打得難舍難分。
好在藍忘機不久便趕到,一見此情形,他二話不說地便接替藍曦臣,藍曦臣這才有機會把魏無羨帶到云深不知處。
“藍湛?”
黑夜里,聞著檀香,魏無羨沙啞地試探出聲。
淺眠的藍曦臣一頓,和聲道:“魏公子?!?/p>
魏無羨:“……是澤蕪君啊?!?/p>
兩人久久無言,魏無羨從床上起身,他強笑地問:“澤蕪君一直在這里么。”
藍曦臣頷首,又覺得不妥,道了一聲“是”后,便點亮了寒室。
“麻煩澤蕪君了,澤蕪君可以回去了?!蔽簾o羨道。
藍曦臣唇角的笑容漸漸凝固:“魏公子……這里是寒室。”
魏無羨:……
藍曦臣走到魏無羨的面前,對著他的雙眼輕輕揮動。
魏無羨感受著面前的微風(fēng)與淡淡檀香,扯笑道:“澤蕪君,不必試探了,如你所見。”
沉默過后,藍曦臣深吸一口氣:“江……你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又是一陣沉默,魏無羨無奈道:“大概是仇人吧?!?/p>
“什么仇?你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彼{曦臣坐到魏無羨的身旁。
魏無羨:“……可江澄不這樣覺得?!?/p>
“魏公子,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彼{曦臣忽然道。
魏無羨的手指一縮:“我不知道?!?/p>
他是真的不知道了,活著,他感覺他一輩子也無法擺脫江澄了,而現(xiàn)在這個江澄,讓他陌生又畏懼。
“夷陵老祖無所不能,定也不是個輕生之輩,魏公子你說呢?”藍曦臣道。
魏無羨扯笑:“夷陵老祖早已身死道消了,澤蕪君當(dāng)時不也見證了他的死亡么,不過澤蕪君可能不知,他是自愿被反噬被萬鬼吞噬的?!?/p>
“……或許,曦臣當(dāng)時著相了?!彼{曦臣闔了闔眸。
“夷陵老祖就是個十惡不赦之人,澤蕪君何必自擾?!?/p>
藍曦臣搖搖頭:“其實,站在你當(dāng)時的立場,你只是出于自衛(wèi)而已。可站在姑蘇藍氏的立場,金麟臺請罪溫寧發(fā)狂殺了藍氏十多名弟子,姑蘇藍氏不得不給那些死去弟子一個交待,便有了不夜天誓師大會。”
他說著睜開了眼,又道:“哪怕藍氏弟子無傷亡,姑蘇藍氏要么隱退,要么隨波逐流……成王敗寇,姑蘇藍氏賭贏了而已?!?/p>
默了默,他道:“其實,姑蘇藍氏也沒有贏,藍氏弟子不夜天上傷亡慘重……”
聽了這么多的剖白,魏無羨內(nèi)心震撼。
如果當(dāng)初是他贏了的話,那么鬼道是不是就可以成為所謂的正道?
藍曦臣道笑了笑:“當(dāng)初射日之爭阿瑤在溫氏忍辱負重殺了那么多我方修士曦臣都能理解,曦臣未嘗不能魏公子的立場?!?/p>
只是因為當(dāng)時魏無羨不是他想要保護的人,他便袖手旁觀,身為一宗之主,他不可以隨意理解。
魏無羨啞了啞聲:“澤蕪君跟我說這些,是想告訴我夷陵老祖沒有那么不堪么?!?/p>
藍曦臣笑問:“魏公子可有屠殺無辜百姓?”
“可有為非作歹嗜殺成性?”
他溫和道:“如果都沒有,那么大家只是立場不同罷了,沒有誰對誰錯,不過魏公子當(dāng)初做事確實沖動了些?!?/p>
魏無羨笑哭了,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他做的一切不都是錯的。
忽然落入一個懷抱里,魏無羨頓了頓,毫無顧忌地哭了起來。
這一幕落在門外之人眼里,刺目異常?!?/p>
魏無羨:……
那兩個人這個樣子感覺有些奇怪卻好像沒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他以前也不是沒有和江澄抱一起過。
嗯,不過確實看起來有些……辣眼睛,刺目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