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紋身店的玻璃門斜射進來，嘉決推開里間的門，發(fā)現(xiàn)沙發(fā)上的毯子疊得整整齊齊，嚴浩翔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茶幾上放著一張紙條，字跡工整得不像出自一個渾身是傷的少年之手：

「謝謝你的幫助。我走了，不會給你添麻煩?！獓篮葡琛?/p>

紙條旁邊放著昨晚她借給他的衣服，洗得干干凈凈，折得方方正正。嘉決拿起衣服，聞到一股淡淡的檸檬香，他竟然連這個都注意到了。

嘉決“還挺懂事?！?/p>

嘉決自言自語，順手把紙條扔進了垃圾桶。

接下來的三天，嘉決刻意不去想那個雨夜闖入的少年。她照常開店，接待客人，偶爾應(yīng)付幾個醉醺醺找上門來的阿杰的朋友。

那晚之后，阿杰本人倒是沒再出現(xiàn)。

第四天傍晚，嘉決正在給一個客人紋身，余光瞥見玻璃門外有個熟悉的身影。

嚴浩翔站在馬路對面，穿著那件明顯小了一號的T恤，手臂上的紗布已經(jīng)換成了干凈的。他似乎在猶豫要不要過來，最后只是遠遠地望了一眼，轉(zhuǎn)身離開了。

第五天，他又來了，這次站得更近些。嘉決透過玻璃門與他對視了一眼，少年立刻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快步走開。

第六天下午，嘉決正在整理顏料，門鈴響了。她頭也不抬。

嘉決“今天不營業(yè)?！?/p>

嚴浩翔“我...我可以幫忙打掃衛(wèi)生。”

嘉決抬頭，嚴浩翔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一個塑料袋，里面裝著幾塊抹布和一瓶清潔劑。他的頭發(fā)比上次見面時剪短了些，露出光潔的額頭，臉上的淤青也消退了不少。

嚴浩翔“我…我保證不打擾你工作?！?/p>

嚴浩翔的聲音很輕。

嚴浩翔“就...就想謝謝你那天的幫助?！?/p>

嘉決盯著他看了幾秒，少年緊張得喉結(jié)上下滾動。最終，她側(cè)身讓開了門口。

嘉決“后門旁邊有掃把?！?/p>

嚴浩翔的眼睛亮了起來，像是被點燃的星星。他小心翼翼地走進來，生怕碰到任何東西似的，徑直走向后門。

嘉決繼續(xù)整理她的顏料，耳朵卻不由自主地留意著身后的動靜。嚴浩翔打掃的聲音很輕，動作卻異常利落。

當她轉(zhuǎn)身去拿墨水時，發(fā)現(xiàn)柜臺已經(jīng)被擦得一塵不染，連墨水瓶的底部都沒留下指紋。

嘉決“你以前做過清潔工？”

嘉決忍不住問。

嚴浩翔正在擦拭展示柜，聞言停下動作。

嚴浩翔“沒...就是習(xí)慣把東西收拾干凈?！?/p>

他頓了頓，像是怕她不高興似的補充道。

嚴浩翔“我爸...他討厭臟亂。”

嘉決注意到他說"我爸"時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抹布，指節(jié)泛白。她沒有追問，只是點點頭。

嘉決“展示柜不用擦了，幫我把這些顏料按色系排好?！?/p>

嚴浩翔放下抹布，走過來站在顏料架前。他盯著五顏六色的墨水看了一會兒，然后開始動手整理。

嘉決本以為他需要指導(dǎo)，卻發(fā)現(xiàn)他不僅按照色系排列，還細心地根據(jù)顏色的明度和飽和度進行了二次分類，專業(yè)得像個美術(shù)生。

嘉決“你說你是職高學(xué)生，學(xué)什么專業(yè)的？”

嘉決靠在柜臺上。

嚴浩翔的手頓了一下。

嚴浩翔“汽修?！?/p>

嘉決“是嗎？”

嘉決拿起一支群青色的墨水。

嘉決“那你知道這是什么顏色嗎？”

嚴浩翔“群青?！?/p>

嚴浩翔不假思索地回答。

嚴浩翔“屬于無機顏料，主要成分是硅酸鋁和硫，耐光性強但容易沉淀。”

說完他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耳尖立刻紅了起來。

嘉決挑了挑眉。

嘉決“汽修班還教這個？”

嚴浩翔低下頭，繼續(xù)整理顏料，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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