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華想過很多次和君玉師兄的相見,沒想到兩人第一次見面居然是這樣的場景。
“少年郎,這酒可還滿意?”
說話一人素衣短打,黑發(fā)束冠,手上端著一碗酒,眼眸含笑,似乎看透了一切。
而被問話的人動作停頓了片刻,將嘴里的烈性酒面不改色地咽下。
“酒雖烈,卻是好酒?!?/p>
就是有點醉人。
少年…不,應(yīng)該是扮作少年模樣的舜華感覺頭腦暈乎乎的,晃了下腦袋。
耳朵、臉頰紅了一大片,雌雄莫辨的面容陡然生出一點女兒家的嬌俏。
君玉打量著,陡然發(fā)現(xiàn)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這哪里是一個少年郎,分明是一個穿著男裝的姑娘。
“酒就是要烈一點才得勁!”
君玉仰頭,將碗里的酒一口干了。
這酒,是他自己釀的,來到這天外天游歷也有一些時日了,無事的時候索性就琢磨著釀酒,這酒肆平素無人,未曾想今日難得來了一位貴客。
君玉的目光從少女的眉目掠過,透著幾分深意。
“是是嗎?”她又給自己倒了杯,剛剛那一口喝的太快,她倒是沒有感覺到痛快,反而有點辣嗓子。
“自然。”君玉輕笑,一個抬眸的功夫來到她身邊,將她手中的酒杯拿走,“醉了便不要喝了?!?/p>
酒杯被奪走,少女懵懵的,眼眸渙散:“你你搶我酒作甚!”
說著她便要起身過來搶,只是沒搶到,因為酒杯到了另外一張酒桌上。
“小師妹,烈酒不可貪多?!本褚娝[,一語拆穿身份,語氣無奈極了。
他自拜了李長生為師之后就一直在游歷,對于自己的師弟有所耳聞,但要論及最了解就是這位了。
能讓那位老頭破例收為徒的女弟子,也是他的小師妹。
前些天他收到了那老頭的信,說師妹師弟來這邊了,讓他碰到了就關(guān)照一二,只是未曾想會在這種情況碰面。
這小師妹的酒量貌似,不太好。
“什么小師妹…我都都不認識你!”
少女定定看著他,將面前人的長相和自己師兄們的相貌一一核對,發(fā)現(xiàn)沒有長這樣的人,漂亮的眉眼皺了起來,語氣也是兇巴巴的。
搶她酒的壞人,還冒充她的師兄,罪加一等!
君玉看她要倒下去,連忙扶了一把。
“你確實沒見過我,可我確實是你的師兄,大師兄君玉?!?/p>
他解釋道,彈指一揮,酒壇子飛到了隔壁的酒桌,穩(wěn)穩(wěn)當當,一滴酒都沒溢出來。
聞言,她的動作停住,只覺得君玉這兩個字好像在哪里聽過,歪了歪頭。
“好…好熟悉的名字…在哪聽過…”
她喃喃自語,一字一句落入君玉耳中。
“哦?你在哪聽過?”他眼中閃過一抹驚訝。
李長生難道還跟她聊過自己?
“在…在…”她仔細想著,卻怎么都想不起來,反而猛地垂頭一倒,險些磕在硬邦邦的木板上。
“小心!”
君玉眼疾手快扶住,才讓她免了破相的風險。
醉倒的人兒閉上了眼,他想說點什么都覺得多余。
罷了,等她酒醒了再說吧。
他將人扶進去,放到客房里,蓋上床褥。
酒肆不大,除了賣酒的地方就是他住的地方,這客房還是他前些日子收拾出來了,沒想到這會兒派上用場了。
關(guān)上客房的門,君玉回到酒肆外面,看著紛紛揚揚的雪花,搖頭失笑。
他將酒壇子放好,拎著另外一壇酒,一口一個劍招。
白茫茫的天地,劍客招招凌厲,如霜華滿地。
劍氣縱橫三萬里,一劍光寒十九洲。
烈酒飄雪,心隨劍動意無涯。
……
舜華睜眼的第一感覺就是頭有點痛,她捂著腦袋坐起身,第二感覺不對勁,這里不是她的住處,甚至可以說完全陌生。
她的屋子再簡陋也不會是這樣,簡單到只有一張榻和一張桌子。
“這…是哪兒?”
她回想著斷片的記憶,依稀記得自己貌似和酒肆老板聊上了,可聊了啥硬是一點都沒想起來。
扣扣。
敲門聲響了兩下,門開了。
青年端著一碗醒酒湯進來,“姑娘醒了,可還有什么不適?”
斷片的感覺并不好受,少女的眉頭緊鎖。
“多謝這位公子,敢問公子,我喝醉了之后可有…失禮之處?”
實在想不起來,她干脆放棄,轉(zhuǎn)而問他。
君玉打量了一眼,“未曾,不過,姑娘當真不記得了?”
對上他的目光,舜華覺得有什么變了。
他的眼神居然透著一股溫柔?
“怎么了?”難不成她忘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君玉確定了,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