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還未亮,舜華便帶著人離開了。
竇昭醒來時,他們已經走了有一陣了,素心素蘭服侍她梳洗。
“都離開了?”
素心將擰干的帕子遞過去,點了點頭:“已經走了好一會兒了?!?/p>
竇昭擦了擦臉,懸著的心這才徹底放回肚子里。
“那就好?!?/p>
鄔舜華能跟宋墨扯上關系,還讓宋墨放心將孩子交給她,這就足以說明不簡單。
這樣的女子,若是交惡,她的生活將無安寧之日。
“不過,那位小姐再離開前留了一封信給小姐?!彼匦膹男渥永锬贸鲂拧?/p>
竇昭直接打開,一目十行。
“王映雪,你還真是賊心不死?!?/p>
捏緊信紙,竇昭面含慍怒。
素心素蘭沒想到小姐只是看了一封信就如此動怒,紛紛跪了下來。
竇昭平復著上涌的怒氣,將信紙燃燒。
“素心,我有件事安排你去查一下。”
既然已經知道王映雪打的什么主意,她就沒有當待宰羔羊的道理。
既然她這么想把她嫁到威遠侯填補虧空,那就就別怪她下手無情了。
*
回到京城,舜華開始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
就是這些時日,宋墨的計策實施得很成功。
雖然結果不盡如人意,但至少抱住了定國公的性命。
宋墨被押入牢里的時日,還多虧了云陽伯進去陪他,才不至于讓宋墨死于毒手。
事情的了結比宋墨想象中要快,實際上,明明很多線索都已經指向了慶王,可皇帝卻讓一個太監(jiān)當了替罪羔羊,草草了結。
定國公保住一命,可他的身體已經不適合領兵打仗了,皇上讓他在京中修養(yǎng)。
宋墨擅作主張,違抗圣令,雖說事出有因,可終歸是錯的,被革除了官職,成了一個空頭世子。
不過宋墨不在意,從牢里出來的那天,舜華難得出了府邸。
京城放起了煙花,夜市繁華熱鬧。
“小姐,你的糖人?!?/p>
商販按照舜華的要求做好糖人,到了她手上。
“多謝。”
云裳結賬,跟在她后面。
雖不是上元佳節(jié),可這京都的夜市,卻又實在熱鬧。
幕簾擋住了她的面容,可擋不住窈窕的身姿。
她今日難得穿了一身艷色,明艷的紅色華服,精致又不失文雅。
糖人在她手上,她看向大理寺的方向。
“這個點,宋墨應該快出來了?!?/p>
她聲音并不大,可習武之人卻聽得清清楚楚,尤其是云裳。
上次離京舜華帶的云意,將云裳留在府內,今天這一次就剛好帶云裳。
“按照圣上說的時辰,差不多了。”云裳回應。
此次宋墨入獄,兇險萬分,小姐在背后謀劃頗多。
其實她不太懂,為什么小姐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幫助宋世子,也問過小姐。
小姐的回答總是那句“幫他也是幫鄔家”,她想不明白。
“去前面看看吧?!?/p>
舜華拿著糖人,往前方走。
那方向,分明是大理寺所在。
夜市喧鬧,各種商販叫嚷,橋上楊柳依依。
糖葫蘆、荷花酥、驢打滾....
看見什么新奇的東西,舜華都會買一點。
“這荷花酥和糖葫蘆沒有那么甜,等回去了給德真?!?/p>
她還給祖父挑了一些書冊,雖說都是些‘不入流’的傳記游記,可她看祖父貌似挺喜歡的。
嘴上說著不入流,可他老人家又十分誠實,德真雕刻的木工、她隨手插在花園的九重紫,他每每都會偷偷看。
從火樹銀花處走到燈光闌珊處,舜華眉眼多了笑意。
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
宋墨和云陽伯出獄,兩家的馬車下人都在外面等著。
來接宋墨不是英國公府的馬車,而是定國公府,顯而易見,是他母親安排的。
云陽伯就更不用說,家里受寵,還是皇后的侄子,下人也不少。
看見各自的主子,兩家的下人上前。
“世子,請移步這邊?!标憼幮卸Y。
陸鳴比他慢一步,拿著一件披風,都還沒說話,宋墨就主動拿起來披上了。
“宋兄,那就別過,我們過些時日再見?!痹脐柌辛艘粋€平輩禮。
宋墨拱手,“此事,多謝?!?/p>
云陽伯擺擺手,攏緊披風上了自家馬車。
等那邊走了,宋墨才看向馬車。
“回府?!?/p>
馬車路過楊柳繁茂處,似有所感,宋墨揭開了窗口的簾子。
一紅衣女子站在燈火闌珊處,手執(zhí)糖人,看過來。
舜華換了憋悶的幕簾,改為輕便的面紗,精致眉眼一眼便能認出。
隔著遠遠的距離,兩人視線碰撞。
舜華勾起嘴角,她猜的不錯,宋墨確實走的這邊。
宋墨抓著簾子的手不自覺收緊,認出是她,但他并沒有喊人停下,直到馬車走遠,簾子才放下。
遠遠看一眼,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