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太監(jiān)剛喊完有事啟奏無事退朝,鄔閣老就走到中間。
“陛下,臣蒙陛下厚愛,得以效犬馬之勞,然而老臣年事已高,恐再難為朝廷效力,懇請陛下恩準臣告老還鄉(xiāng)?!?/p>
他跪下陳述,全程都沒有猶豫。
本來此事等下朝后再去請見陛下最為妥當,但是硯堂要請求賜婚,保險為上,他現在就說。
皇帝看著下首的鄔閣老,臉色微微訝異。
“閣老此話未開玩笑?”
鄔閣老再次磕了一個頭,“陛下,此臣深思熟慮過后的結果,愿陛下成全。”
一言一句,無比莊重。
皇帝望著這個輔佐了自己十幾年的長者,沉思許久。
鄔閣老突如其來的請辭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竇世樞低下頭,只有他知道自己有多緊張。
上峰暫時沒想到除掉鄔閣老的辦法,未曾想人家自己主動請辭了。
不管過程如何,如果鄔閣老退下來了,那他就有機會往上走。
竇世樞的心忐忑著,揣測陛下的想法。
良久,皇帝嘆息一聲。
“罷了,既然閣老去意已決,朕就不強留了,準奏?!?/p>
允了鄔閣老的請辭。
“謝陛下恩準?!编w閣老跪拜一下。
他摘下烏紗帽,離開金鑾殿。
朝堂上,有了鄔閣老請辭在前,原本那些準備啟奏的官員打亂了節(jié)奏。
下朝后,從金鑾殿出來的官員小聲討論。
竇世樞覺得壓在上面的烏云都更少了,眉目隱隱露出幾分暢快。
御書房內,太監(jiān)總管稟告宋墨求見。
宋墨是金吾衛(wèi)指揮使,平日事物基本是巡邏皇宮,保護陛下安危。
平時,他忙得腳不著地,今日倒是難得早早就等著陛下下朝。
“讓他進來。”皇帝開口。
宋墨身上還穿著金吾衛(wèi)的盔甲,一進來就跪下行禮。
“硯堂,你來找朕是有何事要說?!被实劭粗缃褚呀浤塥毊斠幻娴暮⒆樱路鹂吹搅水斈甑亩▏?。
宋墨兩手拱在頭上,“臣心悅鄔家大小姐已久,懇請陛下為臣賜婚?!?/p>
鄔家少了一個閣老,為官的只有鄔善,對于皇權起不了威脅。
皇上難得記性好,“鄔舜華?硯堂,傳聞她身子孱弱,常年藥不離身,你當真要娶她?”
宋墨再跪拜,無比堅定。
“陛下,臣只愿和心愛之人廝守終生,和她是否病弱沒有關系。”
他看中的是她這個人,而非她身后的家族。
“如此,那便如你所愿?!?/p>
“傳朕旨意,鄔家長女鄔舜華,柔嘉恭順,蕙質蘭心,賢淑有才,克嫻內則,德才兼?zhèn)洌Q鐘粹美,茲指婚英國公世子妃,責有司擇吉日完婚?!?/p>
“多謝陛下成全?!?/p>
宋墨重重跪下,塵埃落定。
本以為要周旋一二,未曾想如此順利。
看來,鄔閣老在陛下的心中,份量不低。
想必過些時日,德真的官職,要往上提一提了。
宋墨心滿意足地離開御書房,繼續(xù)行金吾衛(wèi)之責。
賜婚圣旨半個時辰后發(fā)出,滿朝文武皆知。
后宮內,皇后聽到消息,精致的瓷器碎了一地。
匯報消息的宮女跪在地上,低著頭一個字都不敢說。
大宮女及時趕來,將外面的人揮退。
“娘娘,切莫動怒,恐傷了身子,不值當?!?/p>
皇后冷著一張臉,眉間都是慍怒。
“陛下此舉將本宮置于何地,你讓本宮如何不動怒?!?/p>
她前兩日才向陛下提了皇兒的婚事,這才多久,他就直接將鄔舜華賜婚給了宋墨。
一個區(qū)區(qū)的臣子,如何和她的皇兒相提并論。
陛下這是在寒她的心啊。
“娘娘,鄔閣老今日早朝請求告老還鄉(xiāng),陛下同意了?!?/p>
“也許陛下是看在鄔閣老的面子上賜的婚,這京城的大家閨秀何其之多,哪個不比那個病秧子好....”
宮女是當初皇后出嫁的陪嫁丫鬟,和她相伴數十年,情誼深厚。
皇后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不甘心啊。
她步步為謀,好不容易有了今天,可陛下的行為屢屢讓她發(fā)寒。
太子、宋墨、鄔舜華...
每一個人都讓她心生惱怒,無不告訴著她,陛下何等的偏心。
“皇兒那里去了信嗎?”
陛下無視她的暗示,為鄔舜華和宋墨賜婚,文臣和武將聯合,往后的棋更難。
“已經讓信鴿送出去了相信半月之后,王爺應該知曉了。”
“那就好,你讓其他人先別冒頭,以免引起懷疑。”
既然皇帝如此偏心,那就休怪她不顧夫妻情分了。
皇后雙眸凌厲,看著地上的碎片,攥緊了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