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舜華就被云裳喊醒。
沒睡夠,她是很想生氣的。
但是,云裳和云意倒是好聲好氣哄著,話里話外就是這輩子也就這一次了,小姐莫要一大早壞了喜氣。
大喜的日子,一早生氣發(fā)怒,確實不吉利。
舜華不信這些,可架不住她的丫鬟都信。
所以,自從早起之后,云意就努力講些開心的事讓她樂呵樂呵,雖然中途舜華幾乎都在打瞌睡。
五福夫人為她梳頭發(fā),從頭梳到尾,念著各種吉利話。
換上嫁衣,舜華才覺得消停一點。
成親的吉時在黃昏,所以這會兒還早著呢。
在幾天前,舜華差不多將自己的產(chǎn)業(yè)都整理一番,折現(xiàn)的折現(xiàn),轉(zhuǎn)移的轉(zhuǎn)移到京都之外。
跟宋墨成親之后,各種探子肯定都會關注,她暫時不能留下把柄。
至少,在德真站穩(wěn)腳跟之前,她不能暴露這些。
不過,她的嫁妝豐厚這確實是眾所周知的,畢竟祖父疼愛她,金陵那邊也送來不少嫁妝。
這也是為什么當初那么多人打上她的主意,一方面是因為祖父,另一方面就是豐厚的嫁妝。
相同道理,當初那么多人盯上竇昭,也是因為她嫁妝豐厚,有心之人想用她的嫁妝填補虧空。
接親在下午,要等這么久,舜華是有點煩的。
更煩的是,她還不能吃飯,只能吃些糕點或者果子這一類的東西。
她好歹也是成了這么多次親的人,第一次覺得麻煩。
古代世界就是麻煩,偏偏她還只能偷偷地吃點東西,說憋屈是真的。
捱到下午,鄔善背著姐姐出去,姐弟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都是鄔善的叮囑,什么以后宋墨若是敢負她,他必定會討回公道,還有什么他會努力成為她的后盾,雖然舜華覺得有點吵,但多少有點感動。
養(yǎng)了這么久的弟弟終于有男子頂天立地的模樣了,就是可惜了。
她出嫁了,見到他的機會就少了。
但,她相信他,一定會繼承祖父的愿望,帶領鄔家復蘇。
背到門口,都不用舜華下地,宋墨單手將她抱起,一把抱進了轎子內(nèi)。
八抬大轎,明媒正娶。
鄔善看著遠去的轎子,心中空落落的。
姐姐出嫁了,鄔府就剩他和祖父了。
透過簾子的起伏,舜華瞥到逐漸遠去的鄔府,握緊了手中的餅子。
這餅子是宋墨剛剛塞進她手里的,讓她將就一下墊墊肚子。
自古婚嫁如此,他有心暗度陳倉做點什么,但到底不能違背禮法。
迎親的隊伍排的長長的,喜氣洋洋。
舜華坐在轎子里,吃著有些干的餅,心想等下要快點喝水,不然高低得噎到。
英國公府并不遠,宋墨到底顧及這個親生父親 ,沒有直接把拜堂的地方安排在定國公府,否則明天這京都估計到處都是嘲笑他的聲音了。
英國公雖然自認不是個好人,但表面的面子還是要的。
隊伍在英國公府停下,宋墨下了馬。
轎子里的舜華由云裳她們扶著下轎子,兩人牽著紅綢。
黃昏時刻,光線昏黃,照在這對新人身上。
舜華頭上頂著宋墨親自繡的紅蓋頭,擋住了清麗的面容。
高堂之上,宋宜春和蔣蕙蓀各坐一邊,兩人由陛下做主和離,現(xiàn)今坐在一起,不過是因為孩子成親。
他們都心知肚明,是以臉上都掛著淡淡的笑容,只不過一個虛假的笑容,一個笑容雖然淡,但笑容是真切的。
“一拜天地!”
新人面朝外面的天地,躬身。
“二拜高堂!”
高堂上,是宋墨的雙親。
“夫妻對拜!”
最后一拜,有身份講究的,原本鄔閣老沒有告老還鄉(xiāng),兩夫妻可以齊平,但如今宋墨身份更高,舜華低一點。
按照習俗,女方躬身的時候頭要低一點,但是在宋墨的有意控制下,他們的頭是平齊的。
這個細節(jié)被少數(shù)人注意到,各種心思只有自己明了。
紀詠看著對拜的夫妻,手中的折扇握的有些緊。
他匆匆從慶王封地趕來,本來是探望故友,猛不丁得知她定了親,心酸之余還是過來了。
“送人洞房!”
新人送進洞房,外面宋宜春招呼開席。
蔣梅蓀也過來了,外甥娶妻,他怎么都是要來的。
他坐在中間,和相識的人交談著。
圣上身體抱恙沒有親臨,但是他派公公送了禮過來。
宋宜春看著蔣梅蓀,握著酒杯的手緊繃著。
他不是沒想過一不做二不休,給蔣梅蓀下毒,可圣上派人盯著了,他就是想做點什么都有心無力。
更別說,鄔思道雖然告老還鄉(xiāng)了,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要是他做點什么被那邊知道了,他估摸著自己這個英國公差不多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