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一如既往地敏銳,我來看看你?!?/p>
舜華進來,揮手布下結界。
這是她的習慣,無論到哪里,講什么事,都會布置結界。
有心之人太多,她不能保證自己說過的話不被聽到。
張正的頭發(fā)散在一邊,墨發(fā)如玉,白凈秀雅,病弱卻溫柔,如一朵枝頭海棠。
面對舜華的調(diào)侃,他揚了揚嘴角。
她的手指搭上他的脈搏,“比之前更差了。”
之前他的脈象好歹是相對有力的,現(xiàn)在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氣神一樣,虛弱無力。
張正了然,并不意外。
他的身體他自己清楚,估摸著大限將至。
“長老費心了,我...”
“行了行了,又要講些什么不要管你之類的話,你就不能少說點嗎?”舜華打斷。
有時候她是真的不明白,一個人怎么能善良成這個樣子,生怕拖累她。
張正閉上了嘴,他說不過她。
“此次長老前來,恐怕不只是看我吧。”他換了個話術。
舜華看著他,“為何會這樣覺得?”
他壓抑著低低的咳嗽聲,白帕子擋著口鼻。
“直覺。”
他一個病入膏肓之人,何須如此掛念。
長老不按常理出牌,但從不做無用之事。
她做的最無用之事,大概就是救他。
“那你的直覺很準。”舜華坐了下來,手指彈開一塊,放門外的人進來。
阿那然急急忙忙進來,手上還拿著劍,急匆匆的神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要進來殺人。
“少爺,你沒事吧?”聲音也是跟著來的,在看到舜華的時候戛然而止:“怎么是你?”
黑衣青年著裝利落,頭發(fā)都束成了馬尾,眉目流轉(zhuǎn)之間都是少年人的意氣和輕狂。
和張正的溫柔病弱截然不同,他身上的少年意氣是與生俱來的。
舜華迎上他的劍刃,手指一動,那對著她那邊的劍刃立馬換了個方向,嗡的一下進了劍鞘里。
“怎么不能是我?!彼σ庥?/p>
阿那然看了眼合上的劍鞘,將劍放下來。
“就是不能是你,害的我還以為是那群害群之馬...”前半句還挺大聲的,后半句直接變成了自言自語。
可偏偏,舜華和張正兩人都聽清楚了。
舜華給自己倒了杯茶水,但并不喝,嘴角的笑意都要泛濫了。
“我都來了這么多次了,你怎么還認不出來?!闭Z氣帶點賤賤味道。
阿那然那張跟張正一樣的臉,擺出的表情卻格外鮮活。
“我為什么要認出來?”
說完,給了她一個懶得理你的表情,準備去外面端藥。
可他剛剛進來的位置已經(jīng)被她封上了,他走過去撞了一下,惡狠狠地轉(zhuǎn)過頭來。
“我要去給少爺拿藥?!彼嬷^。
舜華看了眼外邊的藥,還熱乎著,
“不急,現(xiàn)在太燙了。”放涼一下才好入口。
阿那然才不相信她的措辭,“那你讓我出去?!?/p>
她歪頭,臉上的面具也隨之移動,晃了晃。
“還不行,你還沒喊人?!?/p>
青年嘴角抽了抽,隔著距離都能感受到他的無語。
“長老長老長老,我喊了?!?/p>
女孩滿意了,手指一點就為他打開了一個小口,他熟練地試探了一番,才成功出去。
再過來時,手上端著一碗散發(fā)著苦味的中藥。
舜華幾乎每次來看,都會聞一次中藥的味道,每次都表示敬謝不敏。
注意到她不著痕跡地后退動作,阿那然翻了個白眼。
“小阿然,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表情管理,不然我不確定會做出什么事來?!彼ξ赝{。
阿那然立馬撤回一個白眼,端著藥到張正這邊。
“少爺你看,這長老沒有長老的樣子,天天就會欺負無辜人?!卑⒛侨划斆娓鏍?。
張正本人倒是像看了戲一樣,不發(fā)表自己的看法。
“誰家無辜人會提著劍進來砍人?”舜華面不改色回敬。
硬的不行還來綠茶這一套了,以前怎么不知道這小阿然這么多變呢?
阿那然:“......”
啞口無言,他剛剛確實提著劍進來了。
但那都是誤會。
他倒是想繼續(xù)說,可說了也說不贏,他很清楚最后的結果,所以他好男不跟惡女斗。
看著張正將一碗濃濃的藥喝下去,舜華感覺嘴巴都是苦的。
阿那然摘下腰間的荷包,打開,居然是一把蜜餞。
“少爺,吃蜜餞?!?/p>
這蜜餞是他自己攢錢買的,據(jù)說可甜了。
張正沒辜負他的好意,吃了一顆,“謝謝阿然?!?/p>
“我有嗎?”舜華出聲,表示自己還在這兒呢。
阿那然瞪了她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遞過來兩顆。
“這還差不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