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又能想到,當時的真相竟是如此。
可見“妒”之一字,實屬害人。
(姜雪寧死了,燕臨的魂魄,似乎跟著她去了。他成天坐在棺槨前喝酒,醉得狠了,便同她懺悔;偶得清醒,又一聲聲埋怨,恨她,責怪她,仿佛她還在世間一般。)
?。ā皩帉帲抑厘e了,你原諒我好不好……你一定不愿意,我做了這么多錯事?!保?/p>
(“兩不相欠,誰要同你兩不相欠!”)
?。ㄒ膊恢钦l忽然提了一句,說刑部那位張大人,竟給自己寫了罪詔,長長的一頁,三司會審諸多朝臣,沒有一個忍心。)
(于是燕臨忽然發(fā)了瘋,提著劍便要往刑部大牢去,要殺張遮。)
【燕臨別急,你先等等,張遮先放一邊,再等一會兒你表哥謝危就來創(chuàng)你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是姐妹,你有夠損的,這么會說話,不要命了。】
往昔燕小侯爺同姜二姑娘一同說笑的畫面,仿若還在昨日。
痛失所愛,臺下眾人皆是唏噓不已,誰又見過燕臨如此頹廢的模樣,哪里還有曾經意氣風發(fā)的半點影子。
可見姜二姑娘的離去,對他而言無異于高山傾頹,流水東逝。
但是,這又能怨得了誰呢?
姜二姑娘無錯,她分明只是想活著;燕世子無錯,他也只是想同心愛之人回到從前;謝危亦無錯,對那二人,他已經足夠留情了。
而他們所有人,卻又都算不得無辜。
前世人人心中都不如意,要怨也只能怨天意如此。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他們有幸得此機緣,知曉天機,免得日后重蹈覆轍。
可惜,張大人清正嚴明,為人正直,平生唯一次徇私,便賠了自己整個人生。
誰也想不到高懸的皎月也有一天,肯心甘情愿將自己置身于污泥之中。
不知張大人因何下此決心,為姜皇后徇私,他們這些看客只能惋惜一二。
也不知下獄之時,張大人可曾后悔自己背棄了原則,罔顧律法,甚至在詔獄中親自給自己定了罪。
想來張大人最后,大抵也無法容許自己茍活于世,依照大乾律法,應是秋后問斬的結局。
?。ㄏ骂^人來報,謝危才想起,確還有一個張遮,只道:“前些日抄家,姜府里那柄劍,拿去給他吧?!蹦菓斒呛芫靡郧暗臇|西了,姜伯游革職,姜府抄家,才從那沾滿了灰塵的庫房里找出來。)
(劍匣打開,內里竟然簇新,一柄精工鍛造的好劍。劍匣里面還鐫刻著賀人生辰的祝語,一筆一劃有些稚拙,可刻得很深,經年猶在。)
?。ㄈニ蛣Φ娜嘶貋碚f,燕將軍看著那把劍,再沒有喝過一口酒,只是在坤寧宮前,枯坐了一整夜。)
(謝危也懶得去管他。只是晚上看書時,見得《說文》的一頁上,寫了個“妒”字,后面解:害也。他便把這卷書投入火盆。)
劍匣?
難道是先前一問中提到的那柄劍?
原來竟是出自姜二姑娘之手,送燕世子當作生辰賀禮正好相配,只是這劍怎么燕世子也不知道。
哦,對了。
上一世勇毅侯府牽連進平南王謀反一案,侯府滿門被流放千里,這劍想來還沒來得及送出去。
燕小侯爺看到這柄劍,怕是又要愧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