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冥界的路上,臨奕不禁感嘆,這世間還真有這樣神奇的友誼,比血要濃,比親情更厚,說他是認死理吧,他卻又清醒的很,知道什么該舍什么該留,該去爭取的哪怕拼盡最后一絲力氣也在所不惜。
他答應沐奇的話也真的有做到,他沒有再煩著臨奕,只是一直跟在臨奕身后,保持著距離,既不說話,也不打擾,就一副委委屈屈仿佛被臨奕欺負完不負責任的樣子。
臨奕見他一直這副模樣,心態(tài)都要崩了,于是他只得破例應允,行路草就不種植了,但他若能對冥界保持絕對忠誠,他可以考慮讓他看望他的好友,畢竟他也不是什么惡人,沒必要死了還留在自己身邊受這等懲罰。
“人,只有在堅持到最后,才有資格放棄,你不就是被他這句話打動的么?!蹦羁此歉本涂煲蕹鰜淼臉幼?,笑著戳他痛處。
臨奕長嘆了一口氣,看了看身后還在跟著的蕭全,無奈道:“我還能如何?你看他倔成了什么樣!”
墨宇正想笑,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停下了步伐,看著臨奕好奇道:“你不打算去虛麟洞提取莊城的魂魄來審?”
臨奕搖了搖頭,雙手抱著自己的后腦勺,語氣有些悶:“之前我是有想過回去提取,但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遺漏了一個重要的事情?!闭f著,他瞥了瞥墨宇,繼續(xù)道:“他死的太快太干脆了,當時我只顧著生氣,完全沒注意到這茬,現(xiàn)在回想一下,像他這種級別的煉丹師,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就死了?所以啊,即便我現(xiàn)在回去,也是什么都找不到,你信嗎?”
說完,他看著天上的白云,嘆了口氣,心中煩悶。
墨宇聽著他的分析,沉默了,他并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沖他微微一笑,道:“天穹水凌里還有公務等著我去處理,我就先回去了,你要是處理完你的事情,可以來天穹水凌找我?!闭f完,他深深的看了臨奕一眼,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
臨奕看著他消失的方向,勾唇一笑,眼里盡是不舍,但很快他就回過神來,看向身后一直跟著自己的蕭全,道:“你若是沒事,就去找一具肉身,要自愿給的,帥的丑的都行,你自己看著辦,找到了就用這個傳訊給本座。”說完,他朝蕭全丟了一顆小玻璃球,透明的,仿佛一捏就碎掉的樣子。
蕭全有些驚訝的看著手里那玻璃球,然后什么都沒問,朝臨奕一鞠躬,答:“是。”
臨奕看他不問,也就什么都沒說,當著他的面施了個法,消失在他眼前。
回到冥界的臨奕立馬就召了年時來大殿。
當他把沐奇的魂魄放出來的時候,年時驚了一下:“阿奕,這,這是怎么回事?你又用了行路草?但……這不像?。俊蹦陼r圍著霧形‘沐奇’轉(zhuǎn)了幾圈,左看右看都感覺跟陰衛(wèi)搭不上邊,畢竟哪有陰衛(wèi)是霧形還沒臉的?
“我去到的時候,他的肉體已經(jīng)被人種植了百日拘魂散,沒多少時間可活了,受人之托,我才給他種植了行路草,將他納入了陰衛(wèi)?!闭f著,臨奕頓了頓,繼續(xù)道:“你去查查,虛麟洞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誰,為何他會有冥界的拘魂散?!?/p>
年時聽到這,皺起了眉頭:“你沒看錯?確定真的是拘魂散?怪了,難道是那一屜的不成?但是,虛麟洞...這個,好熟啊,在哪里聽到過的樣子?!?/p>
“鬼藥神,莊城?!迸R奕看他思索的模樣,一語道破。
“喔!是他啊,我想起來了,當年他與第一藥師魚霄對局,最后慘敗導致走火入魔的那個奇怪藥師!”經(jīng)臨奕這么一提點,年時瞬間記起好像三界中是有這么一個人:“不對啊,你說他有拘魂散?那他是怎么得到的?”
臨奕看他一直在問這些自己也不知道的問題,頓時有些無語:“所以我才讓你去查??!我都知道了我還讓你查什么?”
年時頓時噎住了,他領命后便急匆匆的退出了大殿。
臨奕看著這空無一人的大殿,喃喃自語:“阿宇,你說,是不是我猜錯了?”
而另一邊的天穹水凌閣里,則熱鬧非凡。
自從墨宇將那條奄奄一息的小龍帶回來后,弟子們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奇好玩的東西一樣,既不去修煉,也不去聽學,全都跑去了后山圍觀起那條新來的小龍,這讓本就重傷的小龍慌得一直在齜牙咧嘴的后退,然后一個不小心,跌入了那一彎天池清泉中,濺起了一大片的水花。
弟子們圍觀得正高興呢,全然沒發(fā)現(xiàn)身后墨宇的到來,他看著面前這場景,臉色驀然的冷了下來:“都在做什么?”
聽到身后傳來冰冷徹骨的聲音,弟子們驚得紛紛回頭望去,只見墨宇的臉色已經(jīng)黑的不成樣子,身上也散發(fā)出一種危險的氣息,弟子們見狀,急忙沖著墨宇低頭作揖:“見過師尊?!?/p>
“不好好修煉,跑到這里來胡鬧?”墨宇冷眼看著一眾弟子心虛的模樣,又看了看不遠處那還在清泉中瑟瑟發(fā)抖的小龍,心中不禁有些慍怒:“每人抄宗規(guī)五十遍,白鶴一百遍!明日早練前白鶴代收?!?/p>
白鶴是天穹水凌閣里的大師兄,也是墨宇不在的時候,說話最有權威的人,由于是大師兄,自己也是沒有做好一個帶頭的作用,于是他只得紅著臉站出來,朝墨宇恭敬的一鞠躬:“是,謹遵師尊吩咐?!?/p>
待弟子們都散去后,墨宇走到清池邊坐了下來,他看著池子里那惶恐不安的小龍,溫和的朝它伸出了手:“你還認得本尊嗎?”
池子中的小龍本就渾身是傷,現(xiàn)在又因為受到了驚嚇,緊張過度,導致身上的血一直流個不停,染紅了一池子清水。
它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面前這白衣勝雪的少年,半晌,它忽然叫喚了一聲,掙扎著撲去了墨宇的懷里,污了他那一襲如雪般的白衣。
墨宇看著小龍好像認出自己的樣子,輕輕的摸了摸它那半個龍角,忽然就有些心疼:“別怕,本尊會替你療傷的?!?/p>
小龍似是聽懂了墨宇說的話,它往墨宇的懷里又拱了拱,然后用受傷的龍爪微微的抓了抓墨宇的衣袖,留下了一片黑紅色印記。
墨宇看著懷里沖自己撒嬌的小龍,突然就理解了為何臨奕會這么寵愛千諸晨,他的眸子暗了暗,眼神中是看不出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