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未解之謎是人們用現(xiàn)有的科學(xué)技術(shù)手段,或是按照正常的思維邏輯以及推理方式無法解釋的現(xiàn)象。
比如瑪雅人是不是天外來客,諾亞方舟是否淹沒在千年積雪下,以及國慶假只有七天,為什么老師布置了兩個月的作業(yè)量。
最沉重的不是君子的一言九鼎,而是裝滿作業(yè),快要壓垮我的書包。
背部承受的重量驀然消失,我驚詫地回頭,張真源眉眼彎彎,站在我背后,提走了我書包。就像第一次見面時,他接過我的行李箱。
宋亞軒從張真源身后竄出來,攬住我的肩膀。我一把打掉他的手,他疼得嗷嗷叫。我們還在校園里,被人看到了,明天的校園論壇最熱帖將是高二級草和一女生行為曖昧。
別問我嚴(yán)浩翔在哪,放假了誰還管得住他。
玄關(guān)處放著兩個行李箱。
許悅悅丁哥!
我蹬掉鞋子就往里跑。
丁程鑫正坐在沙發(fā)上,噙著笑看著坐在地毯上的賀峻霖試圖和雪餅貼貼。小貓咪兇得很,一爪子打在賀峻霖的爪子上,邁著小短腿跑到馬嘉祺的身邊,用頭蹭蹭心上人的褲腿,留下賀峻霖捂著爪子欲哭無淚。
這一幕被剛進客廳的宋亞軒盡收眼底,感嘆道
宋亞軒簡直和它主人一模一樣。
我沒理會宋亞軒,徑直走向丁程鑫。他也注意到這邊的聲響,抬眼看過來。我還在思考要怎么坐在他身邊才不顯得刻意做作,就被人拉住坐下。
丁程鑫喲,你好啊阿程的小女友。
我羞得臉紅到耳根,手指不安地摩擦著椅墊,呵呵地干笑著,掩飾我的窘迫。
丁程鑫的手覆上我的頭,輕輕撫摸。
終于知道雪餅為什么會在被馬嘉祺摸頭時舒服得瞇眼了。
我回想起下午時丁程鑫問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吃飯,我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了。來了之后桌上一堆男生,姨母笑地打量著我和丁程鑫。
救命,我想逃。
我面前的碗盛滿了菜,丁程鑫還在不停地往我碗里夾菜。他的同學(xué)一直找他聊天,也不耽誤他剛燙好的肉片就夾起往我碗里送。
我輕扯他的衣袖,小聲地說
許悅悅好啦,我吃不了這么多。
丁程鑫你說什么?
他的耳朵往我嘴邊貼近,差一點碰上。
敖子逸小情侶嘀咕什么呢?
剛冷下來的臉又熱起來,兩耳發(fā)燒,頭快要埋進碗里。
丁程鑫敖子逸你再亂說,我就拿飯盅盅敲你。
吃完飯丁程鑫的同學(xué)還想組局去唱歌,被那個叫敖子逸的兄弟拖走了。
走之前在丁程鑫耳邊說悄悄話,等他反應(yīng)過來敖子逸已經(jīng)跑遠(yuǎn)了,對著他比加油的手勢。
丁程鑫直接回家還是散會步?
許悅悅散步吧。
夜色加濃,路燈點亮了街道。行人熙熙攘攘,商店閃爍著色彩繽紛的霓虹燈。這條街道連接著新老城區(qū),路的盡頭就是我曾經(jīng)的住所。一棟棟破舊的筒子樓安靜地隱藏在黑暗中,與這邊的喧鬧繁華形成鮮明的對比。
丁程鑫你在看什么?
許悅悅我在看我曾經(jīng)的家。
丁程鑫順著我的視線看去
丁程鑫這么黑怎么看得清楚,我們過去看吧。
他握住我的手腕,大步流星地朝沒有光亮的地方走去。
進了樓區(qū)里才有昏暗的燈光,到了我熟悉的地盤要靠我來帶路了。我?guī)е〕迢螙|拐西拐,找到了我和王玉曾住的那一棟。
筒子樓本就是七八十年代住房分配制度緊張的產(chǎn)物,衛(wèi)生間都是公用的。住在這里的人大多都沒錢,房門大敞著,飄出咿咿呀呀的電視聲。
許悅悅那一間不亮光的就是我的家。
我指著二樓最左邊的單間說。
許悅悅它還沒你們家的一個臥室大,床就放置在窗邊,下床就是廚房,洗漱上廁所還要跑到最右邊的公廁。
我邊說邊比劃。
許悅悅你看旁邊的那家門敞開的,他家養(yǎng)了一條狗,特別煩人,經(jīng)常來我家偷肉吃,本來就沒多少肉吃...
偷肉賊好似聽到我在說他壞話,“汪汪”地叫著。
丁程鑫認(rèn)真地聽我東說西扯,在昏黃的燈光照射下拉出長長的影子。
整潔干凈的少年和這里的臟亂格格不入。
我忽地想起一個人,和陪伴我整個童年的地方。
陳舊的煙柜,柜上擺放的口香糖桶落滿了灰。貨架上稀疏擺放著生活必需品,有一兩列空著。店內(nèi)的白墻掉了墻皮,露出原始的水泥。吊燈散發(fā)的微弱燈光,依稀看清楚墻上掛歷還停留在上個月。電視里是熟悉的臺灣腔,老人躺在躺椅上,手里的蒲扇輕輕扇動。
我向前一步走,卻被腳下的東西絆住。
丁程鑫誰把板凳放在這啊?
丁程鑫眼疾手快地扶住我,把小板凳移開。
老人聽到響動,徐緩地站起來,他一只手撐在煙柜上,一只手扶著老花鏡。他瞇著眼睛,借助微光終于看清了我的模樣。
萬能角色鄰居爺爺:原來是小若啊,你怎么又回來啦?
爺爺說話不緩不急,暗淡無光的眼睛在看見我后迸出一線光亮。
許悅悅回來看看,爺爺我已經(jīng)很久不看動畫片了,不用放小板凳了。
萬能角色鄰居爺爺:啊? 我又忘記了。
爺爺兩鬢斑白,臉上布滿皺紋,褐斑從兩頰蔓延到脖子,整個人看起來消瘦又憔悴。
萬能角色鄰居爺爺:習(xí)慣了
許悅悅爺爺,我看到很多戶人家都搬走了,為什么?
萬能角色鄰居爺爺:他們說爛房子影響市容,下周就要拆掉,說是要用來建公園,那些人找好住處早早搬走了。我一大把年紀(jì)了,沒錢,也沒個子女,沒處可去。我叫收垃圾那老頭在橋洞留了個位,等下周人來催了我再走。
我們都沉默了。
世人慌慌張張,一輩子四處奔波,為的就是那碎銀幾兩。有人鐘鳴鼎食,就有人繩床瓦灶。
我曾也食不果腹,但我現(xiàn)在也算酒足飯飽。
那爺爺又該何去何從。
走之前爺爺從煙柜下的抽盒里抓出一大把糖塞進我的懷里,依舊是水蜜桃味的。他那雙干燥板材的大手覆上我的小手,緊緊握住。
萬能角色鄰居爺爺:以前在這里的日子很苦,咱們小悅以后要過得甜一點吶。
淚水已盈滿眼眶,我抑制地要落淚的沖動,鄭重地點頭。在所有人都催促我快點長大的童年,有一個人曾為我留下一張板凳,一顆糖,和夜間的銀河劇場。告訴我在他這里,我可以短暫地做一個小孩。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誰又不想過上好日子呢。
走遠(yuǎn)后我才讓眼淚落下來,豆大的淚滴往地上砸。
丁程鑫什么也沒說,只是靜靜地抱住我。我伏在他的肩頭啜泣,眼淚濡濕了他的襯衫。
許悅悅這下我是真的沒有家了。
我嗚咽著。
他雙手捧起我的臉,迫使我抬起頭和他對視。
丁程鑫的眼睛純凈澄清,像茫茫沙漠的一汪清泉。用“眼明正似琉璃瓶,心蕩秋水橫波清”形容也不為過。
丁程鑫你有家。
丁程鑫以后我就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