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慕容璟和果然派人給玄靈送來了一雙繡花鞋。
彩絲茸茸香拂拂,線軟花虛不勝物。美人踏上歌舞來,羅襪繡鞋隨步?jīng)]。
玄靈愛不釋手地小心用手捧著這做工精致,一看便是價值不菲的繡花鞋反復(fù)細細翻看,眼中透著幾分好奇與喜愛。
玄靈眼里有著對繡花鞋的好奇,她身側(cè)奉命前來送來繡花鞋的侍女也甚是對她的神色好奇不已。
自來每個女子出生起,不都便或多或少見過了形式各樣不等的繡花鞋么,為何這姑娘會如此奇怪,似是從未見過似的。
還有,為何又一直只看不穿?
但見她著實喜愛,臉上顯得很是心情甚好,便笑著鼓勵。
“王爺送來的繡花鞋自是這世上最精致珍貴的,姑娘既是喜歡,不妨穿上試試?”
玄靈一怔,試試?
她怔愣地轉(zhuǎn)頭看向滿臉笑意鼓勵她的侍女,只略一遲疑,便小心地將其穿上了腳。
既是精致的繡花鞋上身,再將極美的衣裙穿上也是可以的吧。
玄靈順從地接受了侍女將這衣裙穿上了身,細細裝扮。
霎時間,一身藍色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淡藍色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的女子透過窗前的菱花鏡映了出來。
身側(cè)的侍女驚呼一聲。
“姑娘,原來也是個大美人呢,只是身子瘦弱了些,只需好好調(diào)理一番,也可成為貌美無雙的小姐?!?/p>
玄靈眉目微抬,腦海中飛速閃過一體態(tài)豐盈美貌的婦人,在一面巨大的鏡子前也對她說過類似的話。
“我家囡囡也是個大美人呢?!?/p>
記憶畫面模糊,但依稀記得有人神色溫柔地將她裝扮一番,就只想讓她做個溫婉美好的公主,可終究還是被她拒絕了。
腦中畫面記憶再次嘩嘩地翻亂,閃過戰(zhàn)火紛飛的營地里,她與她的戰(zhàn)友鄭重許下諾言,要將一生許給清風明月的誓言,最后卻只落得個身死魂消的下場,徒留美婦為她哭得肝腸寸斷也尋不回她。
碎亂的記憶閃過,臉上莫名滑落一滴淚,玄靈怔怔地抹上臉上的淚滴,抬眼瞥見了窗外與他對視的男人。
有驚艷,還有……
玄靈看不懂男人眼中的神色,但卻仍舊感受到了男人包裹在清冷面色下的一絲柔軟。
一寸寸撫摸過身上精心為她準備的釵裙首飾,還有精致的繡花鞋,讓她冷寂的心再次感受到了一絲暖意。
第一次朝著男人微微地綻開了一抹笑意。
玄靈“謝謝。”
慕容璟和有些怔愣的眼神似是觸電般,有些慌亂地急忙將視線收回。
慕容璟和“只是些不值錢的釵裙而已,姑娘不必客氣?!?/p>
話落,倉惶地提步離開。
耳邊是貼身侍衛(wèi)清宴的請示。
清宴“王爺,您真的要讓玄靈姑娘代替眉林去執(zhí)行這次的刺殺任務(wù)嗎?”
腦中快速閃過方才窗內(nèi)的驚鴻一瞥,才與清宴商討過的計劃有一瞬的遲疑。但最終,復(fù)仇的理智仍舊占據(jù)了他一時半刻的不忍。
口中吐出的言辭不帶一絲溫度。
慕容璟和“就讓玄靈頂替眉林去。”
慕容璟和“她無知無覺,一旦被抓,詔獄各式刑具落下來,人能說鬼話,鬼能說人話。只有她才能承受住此番壓力,不怕她招供?!?/p>
清宴“王爺是怕眉林終是承受不住詔獄刑罰,說出些不該說的話來?”
慕容璟和“她對暗場的主子毫不知情,倒不是怕她真能翻出什么浪花來,只是哪怕她說出一絲半點來,也會給暗場帶來些麻煩,如今我們有更好的人選為何不用?”
這話說的極為冷漠,清宴緊抿著嘴角,有些欲言又止。
他以為王爺先前煞費心思地四處搜尋,只為了給玄靈姑娘尋一雙天下做工極為精致的繡花鞋,心中是對玄靈姑娘有一些不同的。
如今……
清宴“王爺,您不再考慮一下嗎?”
清宴“屬下總覺得,您此番決定恐有不妥?!?/p>
慕容璟和有些煩躁地揮手。
慕容璟和“此事就這么決定了,你去通知玄靈。是她答應(yīng)要做我復(fù)仇的一把刀的!”
轉(zhuǎn)頭,卻對上了一雙極為冰冷的眸子。
慕容璟和莫名地一顫,便見那方才還難得對著他綻開了一絲笑意道謝的女子陡然一掌抬起,雙掌成爪,抓向了身上。
手起刀落間,一身煙霞釵裙盡數(shù)寸斷,只余一身白色的中衣著身。
凌厲的手掌不停,再次劃過衣裙最后劈向腳踝,卻驟然頓在了那雙方才上身不久的精致繡花鞋半寸之處。
慕容璟和一陣莫名地心驚肉跳,張著嘴方才要開口說句什么,卻聽得彭地一聲,那精致的繡花鞋驟然碎成了幾瓣。
玄靈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抬腳,又如過往無數(shù)歲月般赤著腳一步步行走在地上,緩緩離去,臉上無波無瀾。
玄靈“精致華麗的釵裙不適合,精致的繡花鞋也不適合我,令人為我準備一身簡單的紅衣,方便掩蓋血??的顏色。”
行去一段,又淡淡地落下一句。
玄靈“說好做你的一把刀,我便不會食言,定會助你完成復(fù)仇!”
慕容璟和的心臟砰砰直跳,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終仍是什么也沒說。
只淡淡地命清宴為她準備一身紅衣,轉(zhuǎn)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