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座直插云霄的大廈頂層,少女輕盈地躍于陽臺之上,雙翼輕輕展開,仿佛隨時準備迎接風的擁抱。她微笑著向他伸手,溫柔地邀請道:“來,一起吧?!?/p>
夜幕低垂,皎潔的月光溫柔地拂過少女的臉龐。林七夜輕笑一聲,緊緊握住她的手,輕盈地躍上陽臺,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靜止了。
他的目光溫柔而眷戀地凝視著少女,輕聲問道:“不回去嗎?”
“不了,你陪我聊會天吧。”她收回雙翼,支手坐到陽臺上。
“你知道我是誰嗎?”
月白俯瞰著腳下萬家燈火,眼中卻是無法抹滅的孤寂,“吾名厄洛斯,希臘創(chuàng)世神之一的愛欲女神。我從誕生的那刻起,所有人都會愛我,無數(shù)戰(zhàn)爭因我而起,我無法傷害那些瘋子,一直被爭奪被利用被愛慕……所以我選擇死亡。”
“你是神明?!”林七夜驚愕地瞪大了雙眼,仿佛眼前所見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圍。他從未想過,自己傾心之人竟會擁有如此非凡的身份。然而,這份震驚很快便被內(nèi)心的焦慮所取代——若她真是神明,那么自己又憑什么能與之相配呢?
看出了少年心底的焦慮,月白輕輕一笑,“放心,既然我選擇了你,那無論怎樣你都只會是我的愛人?!?/p>
少女溫柔的話語如同春風拂面,讓林七夜的心頭涌上了一股暖流,漸漸平復(fù)了內(nèi)心的波瀾。就在這時,一個名字突然從他的口中脫口而出:“你還記得倪克斯嗎?”
“她生病了,但還沒忘記找你?!?/p>
林七夜回想起在病院中,倪克斯偶爾輕聲細語的模樣,眼中閃爍著期盼之光,溫柔地看向她,“她真的很想念你?!?/p>
“是嗎?”月白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仿佛蒙上了一層薄霧,“她理應(yīng)憎恨我才是?!?/p>
“七夜,你果然藏著秘密?!痹掳啄曋制咭?,心中涌起復(fù)雜的情緒。普通人怎可能親眼目睹神明的真容?她太了解倪克斯了,她從未輕易離開過自己的神國,唯一的例外,便是為了救自己。
林七夜怔了怔,想要解釋卻又無從下口,他要怎么說才對,難道要說你的姐姐在我意識里的精神病院嗎?
“沒關(guān)系,人都有秘密,你不用告訴我?!?/p>
“我也有不能告訴任何人的秘密,林七夜。”
“麻煩你將這個帶給倪克斯,幫我告訴她,厄瑞波斯的死,我很抱歉,請恨我吧……”
恨,是她長久以來夢寐以求的情緒。月白輕輕將一枚戒指置于林七夜掌心,嘴角揚起一抹勉強的笑容:“這枚戒指中封存著我的一根肋骨。若她對我生出恨意,只需將其捏碎,我的靈魂便會遭受重創(chuàng)?!?/p>
“不行,”林七夜緊緊握住她試圖抽離的手,眼神沉穩(wěn)而堅定,“這件事你應(yīng)該親自去告訴她,我不能替你開口?!彼浴埐灰p易立下這樣的誓言。
月白笑容一滯,這還是她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不是喜歡她嗎?不是她的男朋友嗎?為什么還要拒絕她?
難道,我的能力已經(jīng)沒用了嗎?
“我試著將你引入我的意識空間,倪克斯就在那里,你稍等片刻?!绷制咭咕o緊握住她的手,意識迅速潛入那片病院之中,企圖將她一同帶入。然而,病院與迷霧之間的屏障卻紋絲不動,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他的病院在拒絕外來神明。
“達納都斯?!鄙砗蟮哪呖怂馆p聲呼喚,林七夜聞聲立刻轉(zhuǎn)身,快步走到她身旁,小心翼翼地將輪椅上的倪克斯推向醫(yī)院的大門。
“母親,你知道怎么讓外面的神明進入這里嗎?我找到厄洛斯了,她想見你?!绷制咭刮澲?,輕聲詢問。
“達納都斯,唯有你才能踏足此地,其他諸神只會被拒之門外?!碧峒岸蚵逅怪?,倪克斯先是面露喜色,旋即又輕輕搖頭,眼中閃過一抹難以掩飾的失落。
“是這樣嗎?”林七夜有些失望,如果他再了解一下這座病院,是不是就可以找到辦法了?
現(xiàn)實,
月白垂下眼簾,凝視著彼此緊握的手,面容沉靜而沉重。她的心中泛起一陣難以言喻的空虛感,仿佛那熟悉的靈魂在某一刻悄然消逝,再無蹤跡可尋,從未存在于這浩瀚的天地之間。
林七夜意識回歸就看到少女凝重的臉色,疑惑地回望著,“怎么了?”
“你的靈魂,在那一刻仿佛消失了?!鄙倥斐隼w細的手指,輕輕觸碰林七夜的眉心,指尖凝聚起一抹璀璨的金光,“這,便是你隱藏的秘密?!?/p>
“我想看看你的靈魂?!?/p>
她的意識仿佛墜入了無盡深邃的大海,廣闊無垠,金色的神紋自下而上蔓延開來。在這一片深藍與金輝交織的世界中,她緩緩睜開了雙眼,目光清澈如初升的朝陽,金光璀璨奪目。
海水從各個方向奔騰而來,相互交織纏繞,仿若編織成了一張專屬于嬰孩的柔軟溫床。月白任由自己的身軀向下緩緩墜落,暖烘烘的氣流如同溫柔的撫摸,迅速涌遍她的全身。
林七夜的臉色悄然染上一抹紅暈,他清晰地察覺到,靈魂深處正泛起一陣難以言喻的震蕩。那感覺仿若細密的電流悄然爬過,酥麻之意隨之蔓延至全身,令他的身軀微微戰(zhàn)栗。
【你的靈魂要接納我,七夜】
【我將與你共生,我將成為你的部分】
“好……”
他不再控制意識,任由其緩緩沉入空間中的病院。倪克斯依然停留在他離去時的那個位置,瞧見他歸來,不禁輕輕笑著,“達納都斯,看起來你似乎已經(jīng)如愿以償了?!?/p>
“她要來了。孩子,去迎接你心愛的人吧?!焙裰氐牡浼従忛]合,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倪克斯仰首凝視著浩瀚星空,鳶尾色的眼眸中倒映著萬千繁星,那笑容愈發(fā)深邃起來。
天空中,一道流光疾馳而過,勢如破竹般穿透層層疊疊的云層,裹挾著繁星般璀璨的火花,徑直朝著病院所在之處飛奔而去。林七夜下意識地微微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鏡,抬眸望去,臉上滿是詫異之色。
原來,其他神明進入是這種方式啊?
流光仿若隕星般墜落在地面,剎那間,激起洶涌的風浪,呼嘯著吹散了花園里那一地落葉。待煙霧漸漸散去,月白輕輕將護在身體周圍的羽翼緩緩收攏,目光先是在少年身上短暫停留,而后便落在了輪椅上那位微微彎著眼眸、宛如畫卷的女神身上。
兩姐妹顯然有往昔之事需要敘談。林七夜極為識趣,默默往一旁站定,他那溫柔的眼眸,靜靜凝視著對他而言無比重要的兩位神祇,目光中滿是珍視與關(guān)切。
“姐姐,好久不見?!?/p>
“好久不見,厄洛斯,你還活著真好。”
倪克斯緩緩現(xiàn)出法象,無盡的黑夜在其周身流轉(zhuǎn)不息,仿佛整個暗夜都盡在她的掌控之中。就在那戾氣即將朝向少女宣泄而出的瞬間,卻又悄然消逝。她伸出手,眼神中滿是懷念與慈愛,輕聲說道:“厄洛斯,如今我只剩下你和達納都斯了,我的孩子們……”
月白順勢半跪于地,動作輕柔而自然,她微微揚起臉頰,輕輕貼近倪克斯那冰冷的手,眼神堅定而決絕,低聲說道:“我知道,赫墨爾他們的仇,我定然會報。那些三等神明,必將為他們的行徑付出慘痛代價。”
倪克斯微微嘆息,目光仍停留在月白身上,緩緩開口道:“厄洛斯,自始至終,你的實力相較于我們而言,確實是最為薄弱的。但你所擁有的能力,卻令人膽寒的。我從未怨恨過你與厄瑞玻斯之事,這所有的罪孽源頭,皆是那品行低劣、令人不齒的宙斯?!?/p>
“厄洛斯,你是我們的希望?!?/p>
“只要你還在,大家都會回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