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畫醒來后,聽聞花千骨已被驅(qū)逐到蠻荒,還沒好全的傷又開始隱隱作痛。
他低著頭,沉默良久。
摩嚴(yán)見狀嘆了口氣,拍著白子畫的肩膀道:“花千骨私自盜取神器,致使蓬萊掌門身隕,實在罪孽深重。我知道你看重她,可長留乃正派之首,總要顧忌天下人的看法。 ”
理智告訴白子畫,摩嚴(yán)說的在理。但他知道花千骨的難言之隱……無非是為了救自己。
歸根結(jié)底,罪在己身。
他怎么能眼睜睜看著花千骨在蠻荒之地受苦?
白子畫一直不應(yīng)聲,摩嚴(yán)也覺得尷尬,借口長留事務(wù)繁多走了。
然后落十一帶著哭唧唧的糖寶進(jìn)來了。
“嗚嗚嗚嗚尊上,你快去救救娘親啊,霓漫天折磨了她那么久,她身上全是傷,我好怕娘親出事……”
糖寶說著說著就哭起來,落十一一邊手足無措的安慰她,一邊向面色郁郁的白子畫說明情況。
霓漫天做得未免太過。
花千骨在地牢里那么多天,不僅臉毀了,嗓子和內(nèi)臟不同程度受損,簡直與廢人無異。
“我知道了,你們回去吧?!?/p>
比起旁觀者的憤懣擔(dān)憂,白子畫卻表現(xiàn)得很平靜。
仿佛受折磨的不是他放在心上的女子,而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路人。
唯有他自己清楚胸膛處快要撕裂的痛苦,花千骨遭遇了什么,他無法為她申冤,連求情都不行。
因為他是長留仙尊,必須承擔(dān)起守護(hù)天下的責(zé)任。
花千骨……的確犯了大錯。
若白子畫當(dāng)真冒天下之大不韙,救她出來,等待花千骨的才是千夫所指的深淵。
所以他不能問。
落十一驚訝抬眼,不敢相信白子畫竟是這個態(tài)度。
糖寶還在手上哭泣。
但他沒有資格置喙上仙的決定,只好裝作無事發(fā)生,抱著糖寶回到屋子好生哄勸。
……
霓漫天在蓬萊待得很順心,霓千丈死前已經(jīng)為女兒鋪好路,只待她接替掌門之位。
比起長留能者居之的升職模式,蓬萊掌權(quán)完全是世襲制,血脈為重,是以弟子無人敢有異議。
不過霓漫天也沒有懈怠。
那對暗中茍合的師徒指定要找她報仇?;ㄇЧ菑U了,不是還有白子畫嗎?
明面上他自恃身份,當(dāng)然不會將霓漫天怎么樣,私下可不一定。他不可能一點不心疼花千骨。
她賭對了。
那是一個雨夜,世人敬仰的長留仙尊潛進(jìn)蓬萊,手持長劍,一步步出現(xiàn)在霓漫天面前。
唉。
難怪迷的花千骨不知今夕何夕,寧愿跟魔道合作也要救回他。
雖然到頭來只有花千骨受傷。
白子畫還是那個超脫俗世的仙尊,不染是非。
“我等你很久了?!?/p>
霓漫天笑瞇瞇道,心情很好的起身應(yīng)戰(zhàn)。白子畫修煉這么多年,實力自是不容小覷。
按理說她該提高警惕,可她有珍珠啊。
何況白子畫本身舊傷未愈,兩個打一個,勝算還是很大的。
不出意外的,白子畫輸了。
他倒在地上,眼神冰冷中夾雜一絲驚恐,冷聲質(zhì)問道:“你根本不是霓漫天,你到底是誰!”
霓漫天修行才幾年,之前連花千骨都打不過,不可能短短一年間脫胎換骨,甚至配合珍珠將他打傷。
指不定是什么邪魔外道。
白子畫還想掙扎著起來,打算回長留報信。
霓漫天卻不會再給他機會。輸就是輸了,哪有那么多理由。她只是想讓他們團(tuán)聚而已。
沒錯,白子畫也被她丟到了蠻荒。
還是當(dāng)初花千骨那個位置。
一樣的流程,先毀容毀聲,再打斷手腳筋,絕了他自由行動的能力。估計摩嚴(yán)等人來了也認(rèn)不出眼前這個渾身血跡的活物,會是清貴出塵的白子畫。
不是師徒情深嗎,不是為了愛情可以動搖三界嗎?
她倒要看看現(xiàn)在少了那層完美濾鏡,這倆究竟能不能真的做到兩情相悅,白頭到老。
等到所有人都知道白子畫消失的事,并且習(xí)以為常,以為他去何處歷練的時候,霓漫天又把另外兩個死舔狗送進(jìn)去了。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
沒了外物的干擾,也許他們真的可以做到相親相愛一家人呢。
霓漫天則偷笑,在長留衰落之后帶領(lǐng)蓬萊,坐上了正道首領(lǐng)的位置。
沒了幾個攪事精,天下真的非常平靜。
霓漫天再聽到花千骨等人的名字,已經(jīng)是五十年之后了。
花千骨沒來得及化身妖神,復(fù)仇滅世,就死了。照顧白子畫日常生活的同時還有安撫其他人,慢慢就撐不住了。
她覺得好累,連死都成了一種解脫。
后來白子畫也瘋了,整日渾渾噩噩,最后餓死在蠻荒邊緣。
另外兩個人估計差不多。
霓漫天感嘆了一聲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便投進(jìn)俊俏年輕人的懷抱里,過上美滋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