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說:“我可以給你制造一個美夢,但你得做好心理準(zhǔn)備?!?/p>
林相柳帶著我進去他的辦公室,他將門鎖上,隨后坐了下來:“開始吧?!?/p>
我拿出香料和香爐,點上后,說:“你想好了嗎?過程會很痛苦,而且你可能會產(chǎn)生應(yīng)激反應(yīng)。”
林相柳沒有回答,反倒講起了自己的故事:“你知道相柳這種神獸嗎?他們給我這個名字是因為我是從大街上撿回去的,我對旁人的態(tài)度都不太好,甚至很容易產(chǎn)生沖突,他們總說我是個腦子有毛病的瘋子,于是將我扔進了一家不正規(guī)的精神病院,我在那里待了十年,出來后,我就開了這家收容所?!?/p>
我嘆了口氣:“你的回憶不是很好,如果創(chuàng)造的夢境不符合常理你的記憶很可能出現(xiàn)偏差。”
“……那就由你告訴我正確的記憶內(nèi)容?!绷窒嗔鴪远ǖ目粗摇?/p>
我有些無語:“那開始吧?!?/p>
林相柳躺在單人沙發(fā)上,很快睡了過去,我握住他的手閉上了眼睛。
我很快找到了前次看到的幾個記憶片段,挑定后便深入了第一段記憶內(nèi)。
“我”趴在濕冷的大街上,身上傳來一陣陣的刺痛,看來“我”是被打了一頓扔在這里的,“我”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都是污泥,從手掌大小看來“我”應(yīng)該只有八九歲,突然一個人將“我”抱了起來,將“我”帶上了一輛高檔車內(nèi)。
之后“我”被帶到了一棟豪宅內(nèi),“我”躺在沙發(fā)上,先前抱“我”的那人給我換上了干凈的衣服,又給“我”上了藥,之后“我”聽到一個女人開口說:“這孩子估計是沒人要了,正好把他養(yǎng)起來,作為治療咱們孩子的藥物試驗品吧?!?/p>
男人應(yīng)了一聲,說:“他和咱們的孩子差不多大,抗藥性和用藥的配方應(yīng)該都大差不差。起個名字?”
女人嫌棄地雙手交叉看著“我”:“跟你姓,這么臟的孩子我倒是想起先前在書上看到的一種怪物,叫相柳,他就叫林相柳吧。”
之后他們便換了副面孔,笑著看“我”。
“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了,你的名字就叫林相柳?!?/p>
突然我被強制退了出來,一旁的燭火開始晃動起來,我嘆了口氣,揮了揮手將夢境中這兩人的對話進行了合理修改。
我深吸一口氣,再次探入第二段記憶中。
這次“我”被綁在了手術(shù)臺上,剛才的那個男人穿著一身手術(shù)服,戴著口罩,手里拿著一支針管來到“我”身旁,“我”瘋狂掙扎著,大罵著他,只見“我”身旁又出現(xiàn)了另一個穿著手術(shù)服的人,他將“我”死死按住,男人冷眼看著“我”,毫不猶豫地將針管里的藥物注射進“我”的胳膊。
霎時間,“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發(fā)熱,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起來,等“我”再醒來時,“我”已經(jīng)躺在了房間里。屋外“我”聽到了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對話。
“嘖,又沒有成功,早知道就不帶這個廢物回來了?!?/p>
“反正他已經(jīng)十六歲了,得想個法子把他丟了?!?/p>
突然房門打開,“我”盯著門口的兩個人,他們倆很快走上前將“我”拽起來。男人蹲下身看“我”:“小柳啊,你收拾一下趕緊走吧,咱們已經(jīng)供不起你了。”
女人很快將“我”的衣服通通塞進一個箱子里,說:“東西收拾好了,明天你就能走了?!?/p>
“我”跪下來懇求他們不要扔了“我”,可他們卻像是沒聽見似的,關(guān)上門離開了。
果不其然,我又一次強行退了出來,這次的燭火晃得更加厲害了,林相柳快醒了,我迅速揮手合理修改這段夢境。
燭火漸漸平息,我松了口氣,看著眼前的第三段記憶,我吞了口唾沫,隨后探了進去。
這次,“我”氣憤地將床頭的臺燈和玻璃杯通通砸向墻壁,看著眼前一地的狼藉,“我”雙腿一軟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屋外傳來腳步聲,幾個人將門破開后直接將“我”連拉帶拽地帶離了這棟房子,屋外的女人和男人還在假惺惺地一邊哭泣一邊控訴“我”的“精神病”。
“我”被帶到了一處較為破舊的精神病院內(nèi),他們將“我”綁在病床上,給“我”強行注射藥物,“我”昏了過去,不久,“我”睜開眼,“我”坐在了電椅上,他們持續(xù)給“我”通電,“我”疼得大叫,不論怎么掙扎他們都只是默不作聲的在一旁看著。
我又一次強行退了出來,這回燭火直接熄滅,我和林相柳同時醒來。
我一臉茫然地看著他不停地顫抖,流著眼淚,我往前走了走,他卻伸出手,說:“別過來!讓我……自己緩一下……別過來……”
我往后退了兩步,等了他將近幾分鐘,我這才開口:“我說了,這個過程不會舒服的,除了無限制地刺激你外沒有任何好處。
“而且你的情況簡直比前些日子的那幾位患者嚴(yán)重得多,再讓我進入你的記憶,只會讓你更難受?!?/p>
林相柳將情緒壓下去,問:“……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我嘆了口氣,雙手放進衣兜:“有是有,但你不能再接觸病人,而是作為病人接受治療,只要你愿意放下自己現(xiàn)有的身段做一個病人,我可以幫你。”
“……我不能去病房或者穿上病號服……”林相柳顫抖著說。
我反應(yīng)過來:“你會應(yīng)激,是嗎?”
林相柳看了我一眼沒有回答我。
“你有在吃藥嗎?”我問。
林相柳點頭:“不是安眠的就是鎮(zhèn)靜的,但……這段時間這些藥的效果開始下降了,再吃下去,抗藥性也會更強。”
我想起什么,問:“所以……你停了藥,結(jié)果病情開始復(fù)發(fā),而你又知道了我的能力,于是就打算讓我來幫你?”
“不明顯嗎?”林相柳有些不耐煩。
我舉起雙手表示妥協(xié):“成,是我多嘴了?!?/p>
“再來一次吧,幫我制造一場好夢。”林相柳說。
我愣了一下:“……我不想傷害你,夢境雖然是假的,但它也是有暗示性的,更何況還是以記憶為引,制造相關(guān)夢境?!?/p>
林相柳吐出一口氣,說:“好,一會兒程鷹會給你新的病人信息,你去忙吧?!?/p>
我皺了皺眉,沒有離開,直接坐在椅子上看著他,說:“那兩個人利用了你八年,還讓你住進了不正規(guī)的精神病院。呵,他們真是可悲。”
林相柳沒有理我,我也不惱接著說:“雖然根據(jù)記憶來看我不知道你是因為什么被扔在大街上的,不過我知道現(xiàn)在的你,并沒有選擇去報復(fù)那些傷害你的人,而是用自己的手段拯救那些同你一樣也經(jīng)歷過暴力的人群,雖然過去的那些事都很爛,但至少你現(xiàn)在有收容所,有我、程鷹、蘇靜、李璟,還有其他醫(yī)生和護工,大家都很贊賞你的做法,林相柳,你救了很多人。
“你不覺得現(xiàn)在的你簡直要比那些利用你、傷害你的人強上百倍千倍嗎?他們除了利用自己的地位、身份對他人實施暴力外再沒有可以給予他們虛榮心和安全感的東西了,他們才是最可悲的人!那場夢魘或許糾纏了你很久,但他們也組成了現(xiàn)在的你,一個拯救他人的心理醫(yī)生。
“你好好想想,想好了,我隨時可以幫你?!?/p>
說完我站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回到宿舍,我打開電腦,再次更新了研究報告。
【結(jié)香花的花粉即使不點燃也能讀取他人記憶,我不希望這種東西被有心之人利用,還好她還記得每個月要寄給我一部分,病人會被夢魘所困擾,這種夢魘不只是夢境,而是記憶內(nèi)容,一旦想起就會有極其強烈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真希望她能恢復(fù)記憶,可我不想傷害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