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我和秦羽溟又一次來到昨天的那家餐廳里。
“姐姐,那個林醫(yī)生好像喜歡你啊,你沒看出來嗎?”秦羽溟吃了一口意面問。
我喝一口飲料,說:“看出來了,只是我沒有那方面的打算?!?/p>
秦羽溟愣愣地看著我,我輕笑一聲,說:“沒什么奇怪的,這世上又沒有規(guī)定結(jié)婚生子才是最好的結(jié)局,自己一個人未必不能成大事?!?/p>
秦羽溟點了點頭:“嗯……說得也是,我們公司就有很多姑娘結(jié)婚后就離開公司的?!?/p>
我搖頭笑說:“每個人的路不同,我的決定是我個人的想法,她們做出那些決定也一定有她們自己的道理,做出了選擇就要學(xué)會承擔(dān)相應(yīng)的后果,而不是路到中途又開始反悔?!?/p>
“誒,對了,姐姐那你知道什么良好的戀愛關(guān)系嗎?”秦羽溟突然問,“我之前處對象總是碰壁,所以想問問你?!?/p>
我將最后一口飯吃完,說:“互相尊重,不把對方的付出看做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各自獨立有自己的目標(biāo)并不會因為對方而改變或者放棄自己的想法。”
秦羽溟聽我說完開始思考起來。
我將飲料喝完,說:“這種東西可不是光聽就能學(xué)會的,得靠你自己去實踐了才能明白?!?/p>
離開了餐廳,我們倆回到公司內(nèi)。
秦羽溟直接回了員工宿舍,而我則坐在休息區(qū)打算用電腦寫寫關(guān)于獎懲效應(yīng)的研究報告。
“羅夢墨?!绷窒嗔鴣淼轿疑砼宰?,“在你眼里怎么定義‘朋友’這個詞?”
我挑眉看他:“怎么?還記著我吃飯前跟你說的話?”
林相柳沒有回答我而是盯著茶幾上的零食。
我將電腦合上,說:“尊重彼此,不干涉對方的生活,愿意協(xié)助我完成目標(biāo)的人,與我而言就是朋友?!?/p>
“呵,那你三番五次的越界又算什么?”林相柳的語氣冷了幾分。
我嘆了口氣:“林相柳,我就是知道你還是不打算放下,我找你幫忙也只是因為你的能力能夠和我一起治療患者,而且每次進(jìn)入夢境吸收患者的負(fù)面情緒是我本能的反應(yīng),我已經(jīng)看到過太多第一視角的被施暴的畫面,你真的沒有必要太過關(guān)心?!?/p>
林相柳沒有看我而是盯著正前方,說:“你真不是故意要我關(guān)心你被這么做的?”
我愣了一下,氣笑了:“什么?我為什么要用這么低端的手段來引起你的注意?再說了我也沒理由這么做啊,用我的精神健康去賭一段感情豈不是很有病?”
“行吧……”林相柳話說到一半又吞下去了。
我看著他欲言又止又不樂意看我的表情覺得好笑:“秦羽溟問我怎么建立良好的戀愛關(guān)系,然后就是吃飯,其他的什么都沒聊,你還想問什么?”
“早點休息?!绷窒嗔酒鹕砭鸵摺?/p>
“哦?!蔽覒?yīng)了一聲又將電腦打開。
林相柳又扭頭看我:“你還要干嘛?”
我點開研究報告:“哦,隨便寫點東西?!?/p>
林相柳很快走開,我很快更新研究報告。
【獎懲效應(yīng)是指通過對目標(biāo)人行為實施外部強化或弱化手段,可影響其自身評價等心理活動,進(jìn)而帶來其行為的強化或弱化的現(xiàn)象。即獎勵和懲罰是對人行為的外部強化或弱化的手段,它通過影響人的自身評價,能對人的心理產(chǎn)生重大影響。
在應(yīng)用獎懲效應(yīng)時,需要權(quán)衡利弊,根據(jù)具體情況制定合理的獎懲措施,既要能夠激發(fā)人的積極性,又要避免產(chǎn)生負(fù)面影響?!?/p>
我將電腦合上嘆了口氣,突然身后傳來聲音:“寫的挺好啊?!?/p>
我迅速回頭:“你怎么還沒走?”
林相柳直起身子,說:“這就是你來收容所的目的之一?完成你的研究報告?”
“算是吧,同時也了解了解不同的暴力行為,用自己的能力能幫一個患者算一個?!蔽覍㈦娔X收進(jìn)包里,“以前心理咨詢的活我很少接,都是工作室的人來接手的,我也就待在自己的研究室里收集材料然后配藥?!?/p>
林相柳將手機放在我面前:“裴鳶剛剛發(fā)來消息,說心理效應(yīng)的研究報告已經(jīng)足夠了,咱們可以提前回收容所了。”
我愣了一下:“這就夠了?”
“心理效應(yīng)很難通過觀察個體就能發(fā)現(xiàn)的,但群體性的心理效應(yīng)一般又只有在實驗中才能得到驗證,咱倆現(xiàn)在能找的這幾個已經(jīng)算是很常見的了?!绷窒嗔忉尩馈?/p>
我嘆了口氣無奈道:“好吧,本來以為能多了解一些呢。”
林相柳將手機收走,輕笑道:“想多了解你可以去收容所的圖書樓啊?!?/p>
一周過去我和林相柳提交了研究報告后回到了收容所內(nèi)。
回來的第二天就被蘇靜安排著干活。
“羅教授,快來!”蘇靜又一次急匆匆地推開我問診室的門。
“出什么事了?”我站起身。
蘇靜緩了緩情緒,說:“這次來了一對母子,其中一方情緒太激動差點還動手了!”
我迅速跟著蘇靜來到院內(nèi),只見一個女人指著林相柳大罵,她一旁的男生站在旁邊不停地發(fā)抖。
“你們這種醫(yī)生我見多了!憑什么說我和他都有病?!我看有病的是你們才對!”女人大罵道,“你們當(dāng)醫(yī)生的就沒病了?我看你們怕不是自己有病才在這里說我有病!”
林相柳一臉無語地看著她。
一旁的男生剛想勸勸女人,女人立刻一臉嫌棄地看著他:“你說說你還能干嘛?!除了花我錢上這兒來受氣還能干嘛?!就你那點破成績我真是看一次氣一次!你說你怎么不去死呢?!”
我迅速上前將男生拉走,示意蘇靜將他帶走。
“既然你們已經(jīng)付了錢,就有權(quán)利接受治療?!绷窒嗔@才開口道。
女人試圖上前將兒子拉回來,蘇靜頭也不回地帶著男生上樓去。
“把我兒子還來!”女人氣得面色鐵青。
林相柳從程鷹手上接過確診病例單:“……你的兒子得的是抑郁癥和自我認(rèn)知障礙,而你則是偏執(zhí)型人格障礙和嚴(yán)重的焦慮癥。”
女人迅速抬手給了林相柳一巴掌:“放屁!你再這么咒我我就去告你!”
林相柳擦了擦淤青的嘴角,勾起嘴角笑著看她:“李璟!把她按?。 ?/p>
李璟和幾個護(hù)工迅速將她按住林相柳走上前,女人迅速掙扎著嘴里依舊罵著林相柳,林相柳不以為意,直接伸手按住女人的額頭,女人害怕地掙扎起來,良久,林相柳將手放下,女人驚慌失措地看著他。
“把患者帶回病房,她該休息了?!绷窒嗔f完直接上樓去。
我迅速跟上去邊追邊問:“你干了什么?”
林相就沒有回答我,我有些著急直接擋在他面前:“你直接把夢魘種在了她的潛意識里?!”
林相柳冷眼看我:“她自找的?!?/p>
“林相柳,她是病人!你知不知道你這么做她很可能會有嚴(yán)重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我質(zhì)問道。
林相柳翻了個白眼,從我身旁繞過去離開了。
我氣憤地打算離開,卻聽見病房內(nèi)傳來蘇靜和那個男生的聊天聲。
“姐姐,我是不是很差勁???”男生舉著說,“每次不論我考得再高也還是會被罵,那幾分我怎么就拿不到呢?!我真該死!”
蘇靜拍了拍他地脊背:“不,你已經(jīng)很棒了,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而且不論是考試還是上學(xué)都只是為了自己能夠得到更好的生活,并不是為了取悅你的媽媽?!?/p>
男生猶豫了一下,問:“真的嗎?”
蘇靜堅定地點頭:“是啊,而且你肯定不希望自己成為和你媽媽一樣的人,對嗎?”
男生迅速搖頭:“……她是碩士又很厲害,不變得和她一樣,我又能變成什么樣呢?”
蘇靜愣了一下,之后又問:“那你喜歡什么樣的生活?”
“……我喜歡沒有責(zé)罵的家,每天回家迎接我的是爸媽的笑臉,而不是每天回家還要報備自己一天內(nèi)干嘛去了?!蹦猩忉尩?,“每次回家我都會被罵,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好像她一看到我就跟見到仇人一樣。”
蘇靜將一杯水和藥遞給他:“把藥吃了好好休息吧,除了醫(yī)生不會有人再進(jìn)入你的房間了,好好享受專屬于自己的時光吧。”
蘇靜剛要走男生很快拉住她:“那姐姐,這兒有書嗎?”
“有,你想看什么我給你拿過來?!蔽襾淼讲》块T口。
男生很快將手收了回去:“我不看了?!?/p>
蘇靜愣了一下:“怎么了?羅教授很可怕嗎?”
“你們不會罵我、催著我抓緊時間學(xué)習(xí)嗎?”男生小聲問。
我輕笑一聲:“干嘛要罵你?看漫畫嗎?”
男生將頭抬起來,點了點頭:“好。”
片刻,我和蘇靜從圖書樓里拿了幾本漫畫給他。
“謝謝姐姐?!蹦猩÷曊f。
蘇靜俯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人能定義你的生活,誰都不行,除了你自己任何人都沒有權(quán)利左右你的思想?!?/p>
離開病房后,我看向蘇靜:“看不出來你還挺擅長心理干預(yù)的嘛。”
蘇靜得意地笑著說:“那是,你們不在的這幾個周大部分病人都是通過和我聊天得到了一些開解?!?/p>
良久,我來到四樓的病房內(nèi),那個女人正坐在床上哭著,嘴里依舊不依不饒地罵著。
“錢女士?!蔽易哌M(jìn)屋。
女人白了我一眼,接著擦眼淚。
“如果您現(xiàn)在不想吵架,我大可以給你講講以前來這兒的病人的故事,但您還是想吵架的話,我就在這兒你隨便罵?!蔽依税岩巫幼?。
女人擦了擦眼淚沒理我,但我知道她這回總算打算做個傾聽者了。
“我看到過很多人的噩夢,有的經(jīng)歷過綁架,有的則是因為經(jīng)濟(jì)原因產(chǎn)生了輕生的念頭,還有的甚至是出現(xiàn)了嚴(yán)重人格障礙的殺人犯。”我開始講起那些事,“而您因為自己的疾病導(dǎo)致了自己的家人也痛苦不堪,我沒辦法了解你兒時的經(jīng)歷或者是成人前所身處的環(huán)境有多壓抑,我只想提醒你,不要把所有的期望放在你兒子的身上,他再有一年就成年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是一個擁有獨立人格的人,這時候您再施壓只會讓他的病情加重?!?/p>
女人很快開始罵起來,這回我沒有再說話,而是就這么靜靜地聽她罵著,不知罵了多久女人已經(jīng)氣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快要呼吸性堿中毒了,我很快按下呼叫鈴,李璟很快走了進(jìn)來。
“拿一支鎮(zhèn)定劑過來給她打上?!蔽液芸煺f。
女人喘著氣問:“……你……要干嘛?我說了……我沒病……”
我靜靜地看著她:“錢女士,您被自己的情緒激到了,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呼吸性堿中毒的癥狀,再過幾分鐘您就會失去意識?!?/p>
很快李璟快步走了進(jìn)來,給女人打上。
女人的癥狀漸漸緩解,她不解地看著我:“……你為什么不……罵我?看我……發(fā)瘋……好玩???!”
“我只是不希望將您的病情加重而已?!蔽覕傞_手,“和你發(fā)生沖突只會加重你的病情,而且對我的職業(yè)安危也沒有好處?!?/p>
“我……我要走了……”女人吃力地站起身,“錢我不退了……我要帶我兒子走……”
我很快扶住她:“你還是好好治療吧,我知道你在擔(dān)心什么,你怕一旦接受治療很容易被家里的人看不起,甚至是背負(fù)謠言,但我想告訴你,你只是生病了,生病了就要吃藥休息,沒有人會嘲笑一位病人的?!?/p>
“你呢?看我這樣你應(yīng)該很開心吧?”女人又問。
我搖了搖頭:“不,你是我的患者,我要做的就是讓你健康的離開這里,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p>
“……嘁,我不走行了吧?,放開我?!迸藢⑽业氖謷昝撻_,“我兒子呢?他在哪兒?”
我笑著說:“他被安排在三樓的病房了,治療結(jié)束前你暫時不能和他見面?!?
女人剛要罵,又突然把話咽了回去:“行吧,我不跟你們掰扯,你們想掙錢拿去就是,反正我罵了你也不會聽。”
“吃完晚飯會有護(hù)工把你帶到診斷室的?!蔽艺f完便打開房門離開了。
離開了病房后,我松了口氣。
林相柳拿著病例單從我面前走過,我無奈地笑了一下,他現(xiàn)在還在氣頭上,看來抹除夢魘只有用我自己的能力了,但由他個人情緒所創(chuàng)造的夢魘實力應(yīng)該要比先前的幾次夢魘可怕得多,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也不知道師父留下的銀針會不會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