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jié)期間收容所里依舊很忙,不過好在有蘇靜在這兒當氣氛組,她自己一個人在宿舍樓里貼窗花掛中國結。
“非得弄這么多嗎?”我看著忙碌的她問。
蘇靜將最后一個窗花貼好,轉過身來看我:“住院樓和食堂不能弄,但咱們自己可以弄弄嘛。”
我扶額道:“只要你別掛走廊上就行?!?/p>
“哎呀,我哪兒有那么傻讓有精神分裂癥的患者看到?!碧K靜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好了,咱們走吧,今晚林院長給咱們做大餐!”
我挑眉道:“他還會做飯?”
蘇靜壞笑道:“咦?怎么?這回心動了?”
“滾?!蔽曳藗€白眼,“我只是好奇他這樣一個不會表達的人竟然會做飯?!?/p>
“誒?你這就說錯了。”蘇靜豎著手指頭擺了擺,“他雖然不會說話,但他會動手?。∮眯袆颖磉_總比用虛假的言語要強吧?”
片刻,我和蘇靜來到食堂,病人們已經(jīng)回病房休息了,整個食堂里就只剩下咱們這些醫(yī)生和護工。
蘇靜特地將位置占好,我也就順勢坐在了林相柳身旁。
“各位,新年快樂呀!”程鷹舉起紙杯道。
每個人都站起身舉杯回應,林相柳看了我一眼,我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橙汁,隨后同其他人一起坐下。
“可算能吃了,餓死我了!”蘇靜毫不猶豫地拿起筷子往自己碗里夾菜。
我吃了兩口菜后看向林相柳:“有話就說,別這么盯著我,怪滲人的?!?/p>
林相柳回過神去扒拉了兩口米飯,問:“你還要待多久來著?”
我想了一會兒,說:“……現(xiàn)在是一月份……大概五六月份吧?!?/p>
程鷹戲謔道:“林院長這是舍不得羅教授走?”
林相柳被嘴里的橙汁嗆了一下,我抽了張紙放在他手邊,轉頭默不作聲的繼續(xù)吃飯。
李璟湊到蘇靜耳邊問:“吃完飯你想看煙花嗎?”
“李璟……”程鷹的聲音悠悠響起,“你就不怕病人應激癥發(fā)作?”
“老師我錯了!”李璟很快將身子坐直。
蘇靜輕笑一聲,說:“大的煙花自然放不了,但有煙火棒啊,那玩意兒動靜小?!?/p>
“行行行,我拗不過你們倆。”程鷹擺了擺手,“但離住院樓遠點?!?/p>
吃完飯后我站在走廊上看著面前落下的雪花。
“離開后還會再見嗎?”林相柳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旁。
我沒有看他始終盯著飄落的雪花:“不知道,而且我的工作室是獨立的,和裴鳶也只是有合作而已,并不為他賣命,我們倆始終都是業(yè)內的競爭關系。如果你想找我就來青玲市唄,正好我也幫你找找你父母的住址。等你準備好的時候你就能去見上一面了。”
“你不和我一起?”林相柳問。
我側頭看他:“我為什么要跟你一起?那是你自己要面對的場面,不論好壞,都是你必須面對的。”
我又將視線轉向在院內玩煙火棒的蘇靜和李璟,林相柳突然遞給我一個保溫杯。
“做什么?”我問。
林相柳輕笑一聲,說:“冰糖雪梨,潤肺的?!?/p>
“我好著呢?!蔽液芸旎貞?。
“不是我做的,是程鷹給你的,她告訴我你前兩天咳嗽?!绷窒嗔芸旖忉?。
我接過保溫杯,喝了一口,問:“還挺甜,怎么做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绷窒嗔鴵u頭道。
“但她為什么不自己給我?”我又問。
林相柳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程鷹:“她覺得我們倆有誤會,所以讓我借花獻佛?!?/p>
“……誤會?”我愣了,“咱倆不是早就說開了嗎?”
林相柳挑眉看我:“她說你和我說話跟有仇似的,說我欺負你,讓我說點好聽的?!?/p>
我嗆了一下,將保溫杯蓋好握在手里:“那你希望我怎么跟你說話?”
林相柳聳了聳肩:“我哪知道?”
“算了,再扯這種東西咱倆指不定哪天都得上三樓病房里躺著去。”我揮了揮手。
正聊著蘇靜很快來到我倆跟前:“我和李璟玩夠了,其他的歸你們了?!?/p>
我看著手上的煙火棒,又看了一眼林相柳,問:“有火嗎?”
我和林相柳走到院內,林相柳將我們倆手里剩下的煙火棒全部點燃,火花在我眼前炸開,什么顏色都有,看著眼前的火星我竟感受到了冬天夜里的一點暖意,這種暖意并不止來自剛剛的關照。我將煙火棒舉起,將它與夜幕放在一起,我突然自言自語道:“咱們做的每一次治療就好像這些火花一樣,一點點匯聚成更加盛大的煙火。”
“每次治療都是在給予患者暖意,將他們的心中的冰一點點融化?!绷窒嗔舆^話茬。
我將手放下,說:“林院長,看來你對于以前經(jīng)歷的那些事已經(jīng)放下了許多?!?/p>
林相柳挑眉看我:“那還是得謝謝羅教授的治療方案啊?!?
話音落下我們倆都笑了起來。
放完煙花后我回到宿舍里將電腦打開的一瞬,里面掉出來一張卡片。
“星影市精神病院?”我將卡片翻了個面,“裴鳶的名片怎么會在這兒?”
摩挲了兩下名片,我突然發(fā)現(xiàn)中間夾著一張東西,打開后里面有一張字條。
【羅教授,我很期待與你的工作室合并】
我皺了皺眉,看來他除了合并林相柳的收容所蓋章打我工作室的主意,裴鳶這算盤打得真響!
我很快按照名片上的電話打了過去。
“羅教授,想好了?”裴鳶問。
我蹙眉問:“你怎么拿到我電腦的?”
“很簡單,那天你們倆來我醫(yī)院送寫完的研究報告,把行李放在了護士站,你忘了嗎?”裴鳶對答如流。
“是你在那個時候讓人動了我的箱子?!”我震驚地問。
裴鳶輕笑一聲:“別激動,除了讓護士夾了一張名片外其他的什么都沒動,我只是想和你合作而已?!?/p>
我沒好氣道:“我們已經(jīng)在合作了,你還想怎樣?”
“我只是想把合作更加深入而已?!迸狲S接著說。
“我是不會讓你碰我的工作室的,裴鳶,之前合作的時候我就說過了,這項條律你不會不清楚,我寧愿和你做對手我也不會成為你的人!”
裴鳶無奈笑道:“羅教授,你也不希望你和林相柳以及其他那些有制造夢境能力的人暴露在媒體面前吧?”
“他們?呵,他們的結局輪不到你定?!蔽也恍嫉?,“如果我猜的不錯你應該也有這樣的能力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我接著說:星影市大名鼎鼎的裴院長擁有讓人產(chǎn)生應激障礙和刺激記憶無端聯(lián)想的能力,嘖嘖嘖,你猜猜誰才會是媒體眼中的‘爆點’?”
電話被掛斷,我冷哼一聲將電腦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