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的不能太囂張,不然很容易樂極生悲……”聶桑窈蓋著自己的斗篷,斗篷之上又加了一層棉被,倚靠在山奴暖洋洋的懷里如是感嘆道。
這場病說來就來,讓她不得不和蕭瑟雷無桀一起蹭唐蓮的馬車坐。
“咳咳……咳咳咳……”下一秒,便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仿佛肺都要咳出來似的,嘴角甚至溢出了血。
“你確定你真的沒事?”唐蓮看著她都咳血了,忍不住擔憂道。
小姑娘沒什么血色的臉上,因為咳嗽缺氧而泛出不正常的紅,殷紅的唇色也變得淺淡,好看的桃花眼耷拉著沒什么精神,好像即將不久于人世的樣子。
聶桑窈咳的嗓子痛,不想說話,于是掀了掀眼皮看了山奴一眼。
山奴了然,輕車熟路的充當她的嗓子道:“沒事,主人這是老毛病了。”
“怎會突然發(fā)作?可有藥?”蕭瑟摸著袖子里的蓬萊丹問道,她要是在車上死了,會不會賴到他們頭上啊……
這次不用聶桑窈提醒,山奴便回答道:“應是昨天晚上打斗時吹了風,風寒引起了老毛病。剛剛藥已經(jīng)服下了,不會有大礙?!?/p>
蕭瑟聽到這回答,下意識的問道:“那為何前些日子沒事?那幾日可是日日在風雪里奔波。”
“平常我都會以內(nèi)力為主人取暖,加上按時服藥,昨晚都沒顧得上?!鄙脚穆曇衾飵е载煟谑怯旨涌炝诉\轉(zhuǎn)內(nèi)力為聶桑窈提供溫度。
蕭瑟呆住了,劍氣帶來的風都能把她吹生病,這姑娘身子這是差成什么樣?他隱脈盡毀都沒有這般容易生病,平常時候頂多是畏寒和無法動用內(nèi)力罷了……
唐蓮……唐蓮已經(jīng)無話可說了,他現(xiàn)在害怕馬車一顛簸,這姑娘一口氣就上不來了……
“雷兄弟,馬車盡量穩(wěn)一點,速度慢些也是可以的?!?/p>
雷無桀爽快的應聲,控制著馬的速度減慢了些,馬車行駛也更加平穩(wěn)。
唐蓮松了口氣,希望這姑娘堅強點。
蕭瑟隨即將話題轉(zhuǎn)移到了這口黃金棺材上,他挺好奇這棺材里到底裝了什么,但唐蓮也不清楚,只說他師尊讓他送到畢羅城九龍寺,還說千萬不要試圖打開這口棺材。
為了送這口棺材,唐蓮遇到了十幾波殺手,除了月姬和冥侯讓他受了點傷之外,其他的都是些……不,還有那個白發(fā)玉劍的中年文士,他好像從未聽到這號人物。
“我們接下來要去哪兒?”
“三顧城,美人莊?!?/p>
聶桑窈微微睜開了眼,三顧城中紅塵笑,美人莊里醉風流,她在無藥山時就聽過出去歷練的弟子提過,這可是個好地方啊。
身著輕紗的美姬端著酒壺瓜果款款走過,衣著富貴的商人豪客在賭桌上豪擲千金……
聶桑窈新奇的看著這美人莊里的熱鬧,耳朵聽著唐蓮同蕭瑟介紹這美人莊。
真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書上介紹的美人莊千萬字都不如親身看的這一眼。
正當蕭瑟開玩笑要用黃金棺材去賭一局,唐蓮怒斥拒絕之時,無數(shù)花瓣傾瀉而下,一紅衣女子抓著掛在閣樓上的紅綢翩然而落。
“呦,這不是蓮嗎?”
聲音嬌媚入骨,叫聶桑窈這個女人聽了都不禁酥了耳朵。
“是天女蕊!”有人驚嘆道。
而天女蕊在眾人驚艷的目光中穩(wěn)穩(wěn)落在唐蓮面前,美人聲音幽怨,半嗔怪的控訴著唐蓮許久都不來,也不知道掛念她。
天女蕊一出現(xiàn),幾人變成了全場目光的中心,而暗處藏著的人也將視線精準的轉(zhuǎn)移到了幾人身上。
聶桑窈皺皺眉頭,她就是來跟著見見世面的,頂多是想看個熱鬧,可不想一個不小心丟了小命。
于是拉著山奴悄悄退到了人群中,尋了個能看熱鬧但又不顯眼的位置坐下,隨手挑著桌上的瓜果吃。
她眼瞧著天女蕊三言兩語就讓蕭瑟賭生死局,又看著這位美女姐姐以三刀舞嚇退想要找茬的商人……只是沒想到的是冥侯和月姬也來了。但這些追殺的人之中最強的,應當是那白發(fā)玉劍的中年文士。
不過……天外天怎么也摻和進來了?來的還是白發(fā)仙……這黃金棺材里到底裝了什么?
雪月城槍仙派大弟子親自護送,還要送到九龍寺,那黃金棺材上還刻著梵文,像是有鎮(zhèn)壓的意思,天外天還派了白發(fā)仙出手搶奪,難不成……
聶桑窈按按自己的眉心,只覺得頭疼,她雖然愛看熱鬧不假,但是這可是個麻煩事。
白發(fā)仙一出場,直接把人清空了,她和山奴坐在那兒顯眼的很……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山奴,我們悄悄走。”聶桑窈貓著身子,聲音幾乎低成了氣音。
這邊正打算和白發(fā)仙賭一局的蕭瑟余光一瞥,就發(fā)現(xiàn)某人貓著腰鬼鬼祟祟的打算溜,于是嘴角一勾,不懷好意道:“聶桑窈,還在那邊坐著干什么?過來,賭局要開始了!”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上。
聶桑窈拉著山奴跑的動作一頓,機械的轉(zhuǎn)過身,臉上的笑容要多勉強有多勉強。
現(xiàn)在裝不認識能不能騙過白發(fā)仙?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白發(fā)仙其實很傻很天真……
幾乎想了各種可能,聶桑窈放棄了。
“好嘞……”這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蕭瑟我***************
聶桑窈發(fā)誓,她從來沒在心里罵的這么臟過。她一邊在心里罵著,一邊只得不情不愿的站到了蕭瑟身后,因此唐蓮在她旁邊很清晰的聽到了令人牙酸的磨牙聲。
最后的賭局自然是蕭瑟這個老狐貍贏了,只是令聶桑窈沒想到的是,這家伙居然認出了白發(fā)仙的身份,卻也因此被白發(fā)仙擄走,還用計引得冥侯月姬同去,挑起爭斗。
嘖,這腦子真是靈光。
唐蓮打算去找雷無桀,他猜測此時肯定有人已經(jīng)動手了,也不知道這小子守不守得住。
又看到了站在一邊無動于衷的二人,想了想,于是語氣略帶猶豫道:“聶姑娘可否帶著這位兄弟去看看蕭瑟?或者和我同去找雷無桀?”
唐蓮承認有想請他幫忙的意思,畢竟這位仁兄實力不俗,或許加上他,他們還能和那個白發(fā)仙碰一碰。
但是令他不理解的是這么一位高手,竟然認這么一個嬌弱的小姑娘為主……這位聶姑娘莫不是出身什么大家族?可是好像也沒聽過哪個聶姓家族有如此雄厚的底蘊???
聶桑窈聞言只撇撇嘴,“那我去瞅瞅蕭瑟吧?!?/p>
說著直接伸手拍了拍山奴的手臂,示意山奴帶自己追上白發(fā)仙。
可別真搞死這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狐貍。
等山奴帶著聶桑窈追上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冥侯月姬已經(jīng)和白發(fā)仙打起來了,而蕭瑟正在一邊悄咪咪的打算跑呢。
聶桑窈很想嘴賤的大聲說“哎,蕭瑟你跑什么呢”,但是還是最終放棄了,她自己坐在山奴肩膀上,蕭瑟被提在山奴手里,表情頗為無奈。
“其實,我可以自己走的。”
聶桑窈鳥都沒鳥他,指揮著山奴去找雷無桀幾個。等到了地方,山奴松手一扔,蕭瑟在空中一個后翻,然后……踢開了棺材蓋?!
聶桑窈一愣,心說這鍋要到她的身上嗎?山奴也愣了愣,看看自己的大手,他好像也沒用什么力氣吧……
唐蓮怒喝一聲:“住手!”可還是晚了,沒蕭瑟那小子的腿快。
在眾人的目光中,一只慘白的手從棺材中伸出來,然后撐著棺材邊,隨后一個穿著白色僧袍的人影緩慢站起來。
“是、是個活人?”雷無桀凝神望去,只見是個和他差不多的年輕男子,即使在黑夜里,也能看得出容貌白凈秀氣,出塵脫俗,只不知為何卻緊閉雙眼。
正當黑衣人打算將其帶走之時,那人睜開了眼,向黑衣人望去。
只一瞬,聶桑窈便知道了他是誰。
不會錯的,那是羅剎堂秘術心魔引。這人就是魔教留在北離的質(zhì)子,前魔教教主葉鼎之的兒子葉安世。葉安世留在北離為質(zhì)后,便被寒水寺忘憂大師帶走了,聽說他還學會了羅剎堂所有的武功秘術。
當初魔教東征大敗,定下十二年之期,約定葉安世留在北離為質(zhì)十二年,而眼下十二年之期即將結束,那些個佛門老禿驢自然不會放任這位魔教少主,帶著那滿身的羅剎秘術走,當然或許也有可能是想直接殺掉以絕后患。
天外天此時偷渡入北離,恐怕也是想將他們的少主帶走。
那些黑衣人已經(jīng)被心魔引影響,自毀心脈而亡,冥侯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已和月姬離去,而一直望著他們的唐蓮和雷無桀也終于和無心對上了目光。
唐蓮只覺面前僧人的面目突然模糊了起來,熟悉的場景在眼前慢慢展開。
聶桑窈不退不避的對上了無心的目光,眼神不僅沒有呆滯,反而望向他的眼神里帶著興味,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無心還沒來得及思考這人為何不受影響,便被急忙趕來的無禪打斷。
“別看他的眼睛!”那聲音帶著一股奇怪的力量,將唐蓮從幻境中拉了出來。
無禪在無心身上用指尖輕點幾下,無心便很快閉上了雙眼,但卻也沒有癱倒下去。
聶桑窈饒有興味的看著這一切,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