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分?槐序同族這是說的哪里話?”聶風竹低頭一笑,“我們之前可從未親厚過,之前不過是看在少主的面子上罷了……”
他突然緩緩抬頭,眸中的假意的溫和蕩然無存,與性格不符合的凌厲直直射向聶槐序,唇邊笑容不屑而鄙夷。
一字一句道:“若沒有窈窈,你算個什么東西也配得上我叫你一句弟弟?”
聶風竹眼中的怒火灼人。
當初聶桑窈一受傷,聶槐序便在族中煽動人心,企圖以少主武功盡廢,難當大任的說辭奪走少主之位。
在沒能如愿后,便徹底與他們撕破臉來,光明正大的和他們作對!
她從前待他那樣好,私下指點他刀法,會記得他的生辰,出去玩兒也總是會記得給他帶禮物,叮囑他們要多照顧他,替他在眾位長老面前說好話……
結(jié)果便是養(yǎng)出了個白眼狼!
蕭瑟等人不知事情原委,只心中疑惑聶槐序究竟做了什么,才能讓一貫溫和有禮聶風竹失態(tài),甚至怒火沖天。
聶槐序垂眸不語,表情晦暗的讓人看不出他的想法。身側(cè)的兩個拳頭緊了緊后,才抬頭直視他如火般的目光。
一雙桃花眼清清冷冷的看著他,聲音也不復(fù)之前那般無辜,“我算什么?一承繼似乎是忘記了,現(xiàn)在的聶槐序可不是跟在你們身后搖尾乞憐的軟包子。我的武功,謀略,心志樣樣不輸給堂姐!”
“你們?yōu)槭裁匆欢ㄒ獡碜o她呢?我哪里不如她!”
為什么?為什么他都已經(jīng)成長到這個地步了,還是不能取代她的位置呢?
他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得到他們的認可!
這聲不甘心的質(zhì)問,只得到了一聲聶風竹的嗤笑,似乎是在嘲笑他的癡心妄想與盲目的自大。
蕭瑟在一旁聽著,大概也能猜到事情的始末。
無非是為了寨主之位,姐弟反目成仇的戲碼罷了。而且聽起來,堂弟似乎對聶桑窈有很大的怨氣。
驚才絕艷的堂姐珠玉在前,堂弟只能望其項背……
聽起來,倒是有點像蕭羽和他。
“單憑你能問出這句話,你便已經(jīng)輸給她了。”無心雙手合十,神情悲憫的看著他道。
當一個人總是想把另一個人當做目標的時候,那么他從心底里就覺得自己不如那個人,做什么都會覺得其他人更看重別人,輕視自己。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錯了。他的對手根本不應(yīng)該是別人,而應(yīng)該是他自己。
蕭瑟能想通的,無心自然也能想到,所以這話說的毫不客氣,也不點明,只讓他繼續(xù)處在不甘的憤恨里。
但出乎他意外的是,聶槐序在聽到這句話后卻立刻平靜下來,甚至還笑了笑。
聲音幽冷而輕蔑:“我們之間的事,什么時候輪到你這個低賤的蠱奴插嘴了!”
同時,他抽出背后的乾坤日月刀,雙手持握彎月橫刃之下,以極致的速度飛掠疾沖,旋轉(zhuǎn)舞動著朝無心削頭砍去。
無心眉也不皺的側(cè)身躲過,“堂弟,怎么一言不合的,就對我這個手無寸鐵的人動手呢?”
“比起你堂姐,你這個心性可差太遠了?!?/p>
他一邊嘴賤,一邊手下毫不客氣的還擊。
憑借著般若心鐘超強的防御力,即使對方的乾坤日月刀再多變靈活,也依舊沒能傷他半分。
聶槐序能和聶桑窈斗的不落下風,心智也不是吹的,只有那些少數(shù)人可以令他情緒過激罷了。
但無心并不在那些少數(shù)人里。聶槐序?qū)λ麆邮忠沧匀徊皇且驗樗蔷湓挕?/p>
這群他眼中的外人里,不論是誰先出頭,他都會動手。
畢竟……
“聶槐序,傳風堂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其他人剛要加入打斗,便聽到聶桑窈喝道。
聶槐序唇邊笑意擴大,一刀將無心震開后,竟然沒有繼續(xù)攻擊,重新將乾坤日月刀背在身后。
“哎呀呀,我的堂姐少主,果然只有用這種辦法才能讓我們姐弟相見呢~”
隨后,他轉(zhuǎn)身看過去,目光在觸及她坐著的輪椅后,微微頓了頓。
她的身體果然大不如前了,竟真如弟子們說的一樣,弱到現(xiàn)在只能靠輪椅出行……
想到這兒,他的眸中飛快閃過一絲暗芒,神情有一瞬間的令人心悸。但對上聶桑窈的視線之時,他很快又恢復(fù)了常態(tài),作出一副姐弟情深的樣子來。
“堂姐少主,他們是外人,你寧愿幫著外人,也不愿意多和我這個堂弟交流交流,真是令槐序傷心啊……”
推著聶桑窈的傳風堂弟子眼觀鼻鼻觀心,努力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生怕自己誤入少主和她堂弟的修羅場。
聶桑窈的臉上透露出十分的不耐煩,“有話快說,有屁憋著,憋不住了就趕緊滾!本少主沒閑工夫和你瞎扯淡!”
瑪?shù)?,這人腦子有坑嗎?時不時的就得過來找罵!
目光習慣性的往無心那邊一掃,隨后不耐煩的表情頓時一僵,絲滑切換到憤怒。
“動我的人?”
“聶槐序,你是真以為本少主顧念著那點狗屁親情不會殺你嗎?”
眸中殺意畢現(xiàn),陰云翻涌,像是即將迎來一場狂風暴雨。
“給他下毒?你哪里來的膽子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動手!”
還是動她的人?
聞言,蕭瑟等人目光一凜,雖然很想暴揍他一頓,但是還是先圍到無心身邊,請趙玉真給他探了個脈。
半晌后,趙玉真微微點頭,“中毒了,不過很難察覺?!?/p>
不僅脈象很難探查到,饒是他,都沒能察覺到他什么時候下的毒。
畢竟打斗中他們可沒有肢體接觸,就連面對武器無心也都是在躲避,根本沒有接觸的機會。
聶槐序笑嘻嘻的,像是絲毫不把聶桑窈的憤怒放在眼里,“看他不順眼,想下就下了。更何況,我這不是在友好的打招呼嗎?”
萬蠱寨打招呼的方式,不就是這樣嗎?
一個外人而已,死了也就死了。
聶桑窈瞇了瞇眸子,怒極反笑,“打招呼是吧?”
“山奴!”
山奴扛著巨劍,從某個樹叢里應(yīng)聲而出,一邊朝他疾沖過去,一邊掄圓了劍,對著他的側(cè)腰狠狠拍去。
那架勢像是要把他拍的半身不遂。
聶槐序神色不變,輕巧躲開后身子一扭,隨后幾個跳躍間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里。
“堂姐少主,堂弟就不過多打擾了!我們逐鹿大比再見!”
囂張而輕快的聲音原來越遠,很快隨著主人身影的消失而消散。
聶桑窈攔下想要追過去的塵奴,“別追了,那死小子故意的?!?/p>
不過是借著挑釁的名頭,過來親眼看看她的身體是否真有弟子們說的那般虛弱。
而趁著這段時間,聶風竹已經(jīng)替無心解了毒。山奴接手那個弟子的活兒,推著聶桑窈過去。
“什么毒?”
聶風竹看向他,表情有些一言難盡:“不振風。”
什、什么?
聶桑窈一臉錯愕,不可置信道:“他沒病吧!”
給一個和尚下這種藥!
是聶槐序瘋了還是他腦袋有坑!
唐蓮一臉懵的問道:“不振風是什么毒?”
“怎么聽起來名字有些奇怪?”無心擰眉,不解道。
聶風竹看了一眼明顯不想解釋的自家少主,于是認命的嘆了口氣,有些尷尬說道:“首先,這個毒解除后是沒有后遺癥的。其次,這個就是令男人痛哭流涕的那種藥……不振雄風的不振風?!?/p>
不振風原來指的是這個風!
眾人一驚,媽呀,對個和尚下手這么歹毒嗎?
蕭瑟、雷無桀、唐蓮和趙玉真先是表情凝滯,而后急急忙忙的讓聶風竹確認自己有沒有中毒。等聶風竹探過脈,向他再三確認自己沒有中毒后,才松了口氣。
但,三秒過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無心,你差點就真的六根清凈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眾人的爆笑聲震耳欲聾。
逃過一劫的無心:……
你們的笑聲真的吵到我了好嗎?
而且,你有病嗎聶槐序?什么仇什么怨啊!下這種陰損的毒!招你惹你了!
無心表面淡然,內(nèi)心哭唧唧外加媽賣批,不是,他有病吧!
聶桑窈坐著輪椅,費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沒事,他有??!”
他有大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