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愿隨意一抬手，鑰匙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穩(wěn)穩(wěn)落進吳澤林掌心。

她的動作麻利干脆，沒有絲毫拖沓，緊跟著身子一歪，便徑直坐進了副駕駛座。她整個人陷進座椅里，疲憊感撲面而來，那神情仿佛整個人都被抽空了力氣。

吳澤林一邊發(fā)動車子，一邊側過頭瞥了她一眼，目光帶著幾分審視，像是試圖從她臉上捕捉到某種端倪。

吳澤林“你這又是咋了？”

晏愿“胃疼?！?/p>

晏愿的聲音悶悶的，像是從鼻腔深處擠出來的，語調(diào)簡短又模糊。她眼皮輕合，腦袋倚靠在座椅靠背上，手指無意識地揉著腹部，眉心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克制著身體的不適。

片刻的沉默中，一個念頭忽然冒了出來——連澤林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胃疼，黃子又是怎么察覺到的？晏愿心頭一動，隨即用力晃了晃腦袋，像是要把這個想法甩出腦海，不愿多想。

吳澤林伸出手，從副駕駛座前抓過一瓶礦泉水，單手擰開瓶蓋，動作干凈利落地遞給她。

他的語氣聽上去漫不經(jīng)心，卻隱約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篤定。

吳澤林“要不你干脆找個靠譜的人來照顧你得了，省得整天硬撐著。”

晏愿“滾！少給我說這些廢話！”

晏愿接過水，嘴上毫不留情地反擊回去，但眼神卻不自覺地多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復雜難明，似乎夾雜了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轉(zhuǎn)瞬即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晏愿“你什么時候把自己‘嫁’出去，再來操心我吧?！?/p>

吳澤林臉上的表情依舊云淡風輕，語氣卻輕飄飄的，帶著幾分戲謔。

吳澤林“我這要求高?！?/p>

晏愿“對啊，我們吳副支隊長上個月才剛經(jīng)歷三十七歲相親失敗，為什么來著？聽說是人家姑娘覺得刑警太危險，想讓你轉(zhuǎn)文職，你不同意也就算了，還把人教育了一頓。”

晏愿語氣里滿是揶揄，眉梢輕輕挑起，眼里帶著一絲促狹，嘴角也微微勾起。吳澤林隨手推了她一下，動作看似隨意，卻穩(wěn)妥地避開了她身體的動作，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

吳澤林“行了別貧了，要是疼得厲害就睡會兒，從這里開到天灣小區(qū)還得半個多小時呢。”

晏愿“沒事?！?/p>

晏愿搖了搖頭，聲音壓得低了些，像是不愿意太多提及自己的身體狀況。她頓了頓，像換了話題似的，語氣稍稍正式起來。

晏愿“之前誰負責羅平文這部分調(diào)查的？”

吳澤林想了想，隨口答道。

吳澤林“是嘉祺?！?/p>

晏愿“說了多少遍，不是我家的！”

晏愿語氣里染上幾分煩躁，像是被觸碰到了某個敏感點，眉頭皺得更緊了。吳澤林立刻舉起一只手做投降狀，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像是為了避免戰(zhàn)火蔓延。

吳澤林“好好好，不是就不是，一會兒胃更疼了可別怪我?！?/p>

晏愿靠在座椅上，聲音淡淡的，情緒波動不顯。

晏愿“嘉祺是我資助的貧困學生。”

吳澤林“嗯？”

吳澤林愣了一瞬，語氣中透著疑惑。

吳澤林“是你之前提到的那個嗎？就是他母親……”

晏愿“是?！?/p>

吳澤林沉默了一下，語氣變得認真起來。

吳澤林“你怎么連我都瞞著？”

晏愿語氣里帶著些許不滿，像是被人揭穿了什么。

晏愿“我怕你這個老媽子對他特殊照顧?！?/p>

吳澤林“你有多雙標自己心里沒數(shù)嗎？”

吳澤林輕笑了一聲，語氣里既是調(diào)侃，又帶著幾分無奈。

吳澤林“行了，你放心吧，不該有的不會再有了。所以現(xiàn)在這是什么情況？”

晏愿“羅雪涵剛才說，羅平文這半年來經(jīng)常去天灣小區(qū)，而嘉祺卻沒發(fā)現(xiàn)這個線索，還是太年輕，經(jīng)驗不足啊?！?/p>

吳澤林點了點頭，語速平穩(wěn)，像是分析，又像是安慰。

吳澤林“你可錯怪嘉祺了，他每一次走訪調(diào)查幾乎都有人跟著，就算他想不到，林和賀兒也肯定能想到。而且林歡一直盯著技偵查幾名死者的通話記錄，也看過那些聊天記錄。如果羅平文的手機曾經(jīng)頻繁去過天灣小區(qū)，肯定早就被發(fā)現(xiàn)了?！?/p>

晏愿聽了，語氣稍稍緩和了一些，像是接受了這個解釋。

晏愿“兇手反偵察能力倒是挺強。”

晏愿長舒了一口氣。

晏愿“你說咱們市里這么多監(jiān)控攝像頭，怎么兇手偏偏總能找到盲區(qū)？就連李雷磊發(fā)現(xiàn)的那個地方，監(jiān)控也剛好壞了?！?/p>

吳澤林“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而是人為。”

晏愿“你也這么覺得？”

吳澤林“不然我也不會偷偷讓你看監(jiān)控?！?/p>

吳澤林的語氣驟然警覺起來。

吳澤林“你車檢查過沒有？”

晏愿“放心吧，我車上一直裝著屏蔽器。”

吳澤林忍不住失笑。

吳澤林“一直裝著？你什么毛??？”

晏愿“防那位的?！?/p>

晏愿盯著前方，語氣平靜。

晏愿“四年前我撞壞的那輛車還記得嗎？修車的時候發(fā)現(xiàn)車上有追蹤器和監(jiān)聽設備，后來我借口那輛車報廢了，就換了這輛，改裝完以后就裝了屏蔽器。”

吳澤林感嘆了一句。

吳澤林“你們這是演什么間諜片嗎？都是一家人，至于嗎？”

晏愿沒有回應。

吳澤林無奈地搖了搖頭。

吳澤林“這都十幾年了，你還沒原諒他嗎？”

晏愿“差九天十六年整?！?/p>

吳澤林嘆了口氣。

吳澤林“其實，那事跟他……確實沒什么關系?！?/p>

晏愿伸手打開了車窗。

晏愿“別說了，我不想談這事。”

“?！?/p>

晏愿掏出手機，屏幕上彈出林歡的信息：老大，陳佳麗到了，我先聊聊？

“嗯?！标淘负啙嵉鼗亓艘粋€字，隨后閉上眼睛開始養(yǎng)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