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燈光也變得昏黃起來。大家終于都坐到了餐桌旁,女人才不緊不慢地開始把晚飯一樣樣端出來。原本以為等了整整三個小時,肯定能吃上一頓豐盛的大餐,結(jié)果卻讓人大失所望。桌上擺的是一股刺鼻臭味的稀粥,聞起來簡直讓人反胃,仿佛剛到農(nóng)村時看到的那些牛糞堆。面條干巴巴的,一點(diǎn)湯汁都沒有,倒是那幾盤花形的小甜點(diǎn),看起來還蠻精致的,讓人有了一絲食欲。
譚棗棗這該不會就是其他的特色菜吧?
凌久時能吃的,也就只有面和甜品了。
面對這臭的、沒味道的、甜的食物,大部分人選擇吃了甜點(diǎn)或者干脆不吃了。不一會兒,餐桌前就只剩下寥寥幾個人還在吃那干巴巴的面條和甜點(diǎn)。雖然這頓飯吃得大家心里都不是滋味,但總比餓著強(qiáng)。
三個人草草吃了些干巴巴的面條,就各自散去回房了。
譚棗棗甜的東西多好吃啊,怎么都不吃那些甜點(diǎn)呢?我現(xiàn)在嘴里啥味道都沒有,就像嚼蠟一樣。
凌久時我平時不太愛吃甜的。
但其實(shí),凌久時對甜食并不是完全無感,只有阮瀾燭給他的那塊巧克力例外。那是他在這個時不時讓人心驚膽戰(zhàn)的世界里,唯一能讓他感到一絲甜蜜和安慰的東西。
阮瀾燭要是饞了,就早點(diǎn)睡吧。
睡覺能麻痹人的饑餓,更何況是在恐怖的門內(nèi),早點(diǎn)睡,熬過一夜就逃過一次危害。阮瀾燭和譚棗棗同睡一張床,但為了避免尷尬,兩人都各自裹著自己的被子。凌久時只盼著今晚能安靜度過。
沒過幾分鐘,阮瀾燭打破了沉默,輕聲叫了句“凌凌”。
阮瀾燭吃嗎?
他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塊巧克力,盡量不發(fā)出聲音,然后伸出手,將巧克力遞給床下的凌久時。凌久時看著那只微微顫抖的手,眼神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但他最終沒有接過巧克力。他不是一個隨便能用一塊巧克力就能哄好的男人,尤其是在這門外的一個多月里,阮瀾燭對他的態(tài)度變化太大了,太大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轉(zhuǎn)過身,背對著阮瀾燭,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凌久時不吃。
阮瀾燭的手在空中停留了片刻,最終還是默默地把巧克力收回了口袋,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失落,仿佛那一小塊巧克力承載了太多未說出口的話。
凌凌生氣了,而且還是哄不好的那種!
夜深人靜,凌久時在夢中被一陣清脆的笛聲驚醒,他的身體幾乎本能地要從床上躍起,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況。他摸索著走到窗邊,卻只見到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連窗外的樹木都成了模糊的影子。笛聲持續(xù)了一段時間,終于漸漸消失在夜風(fēng)中。就在笛聲剛停的剎那,凌久時似乎又聽到了一種微弱的動物叫聲,但又太過細(xì)微,讓他無法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第二天,他們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吵醒的。凌久時打開門,看到了一個面容焦急的女生,他一眼就認(rèn)出這是昨天她和那位一起吃甜品的女孩。女生的臉上寫滿了驚恐,連聲音都帶著哭腔。
何田田你們好!我叫何田田……我朋友!我的朋友他出事了!求求你們救救他!
阮瀾燭你朋友什么時候出的事?
何田田就昨晚,聽到笛聲后,他就自個兒走出去了。
何田田我太害怕,所以沒跟著……
杜這個地方,一旦有人失蹤,很可能就意味著永遠(yuǎn)不會再出現(xiàn)。
阮瀾燭好,我們盡力。
阮瀾燭但她大概率已經(jīng)不在了,所以你還是別抱太大的希望。
何田田的肩膀顫抖著,她哽咽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神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失落。她轉(zhuǎn)身慢慢地走開,背影在昏暗的走廊中顯得格外孤單。
譚棗棗噩夢才剛剛開始呢。
凌久時我昨晚也聽到了笛聲,但外面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
他們沿著樓梯緩緩下行,腳步聲在空曠的樓梯間回響。突然,凌久時停住了腳步,他的眉頭緊鎖,似乎在捕捉某種細(xì)微的聲音。他蹲下身,耳朵緊貼在冰冷的地板上,那咀嚼聲就像是在耳邊響起,越來越大聲。
凌久時下面有聲,而且很近。
譚棗棗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捂住嘴巴,低聲驚呼。
譚棗棗???難不成地下有暗道?
凌久時有可能。
就在這時,一個瘦小的身影突然從樓梯間的陰影中蹦了出來,小手緊緊抓住了阮瀾燭的衣角。阮瀾燭一愣,隨即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他蹲下身,目光與小孩平齊,輕聲問道。
阮瀾燭怎么了?小朋友。
小孩沒有說話,只是用那雙大眼睛緊緊地盯著阮瀾燭,拽著他衣服的手更用力了,嘴里發(fā)出微弱的吱吱聲。阮瀾燭的心頭一軟,他從口袋中掏出那塊已經(jīng)有些融化變形的巧克力,遞給了小孩。小孩幾乎是本能地一把搶過,迫不及待地塞進(jìn)嘴里,巧克力渣掉落在了他的衣服上,混合著口水,形成了一道道黏糊糊的痕跡。
譚棗棗看著小孩狼吞虎咽的樣子,心中涌起一股酸楚,她輕聲說:
譚棗棗小家伙,肯定餓壞了。這地方,連個孩子都不得安寧。
阮瀾燭的微笑中帶著一絲溫暖的關(guān)切,他蹲下來,手輕輕揉著小孩的頭發(fā)。
阮瀾燭小朋友,哥哥給了你好吃的,你能告訴哥哥……
然而,沒等阮瀾燭說完,女人就快步走了過來,她的身影擋在了小孩面前,面容上帶著一絲防備和憂慮。女人的聲音有些沙啞,仿佛是長時間哭泣后的結(jié)果。
女人這是我的兒子,他得了怪病,怎么也治不好了。
女人但我相信他會很快痊愈的……
三人投來了同情的眼神,他們猜想,在這個地方,醫(yī)療條件有限,任何疾病都可能成為無法逾越的難關(guān)。女人沒有再多說什么,她拽著小孩的手,用力地拉著他走向了黑暗的角落。小孩回頭望了阮瀾燭一眼,阮瀾燭站在原地,目送他們消失在黑暗中,心中總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安。
回到大廳,凌久時注意到人數(shù)并沒有減少,這讓他們略感安心。
譚棗棗唉,又吃這些東西。
凌久時從包里拿出了一罐老干媽,舀了一勺放在自己的面條上。那熟悉的香味立刻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他們紛紛向凌久時投去羨慕的目光。有人忍不住開口請求來一勺,凌久時微笑著答應(yīng)了。
阮瀾燭用一塊紙巾包裹起一塊甜品,小心翼翼地放入口袋。這個動作被譚棗棗注意到了。
譚棗棗這是要干什么?宵夜???
阮瀾燭不行嗎?
譚棗棗那倒沒有。
譚棗棗可不再敢多說什么,生怕等一下又要跟他吵起來,可奈何自己又吵不過。
有了老干媽的加持,這頓干面條變得美味了許多,三人吃得津津有味,吃飽喝足后便各自散去。很明顯,才第二天,那些新人就已經(jīng)開始感到無聊和寂寞。他們在陽光下找了個地方躺下,曬起了太陽,有的聚在一起聊天,打發(fā)時間。
譚棗棗這閑的跟度假一樣,要不是情況特殊,還真想好好享受一下。
阮瀾燭少管別人,找到鑰匙和門趕緊離開,這才是最重要的。
阮瀾燭我們現(xiàn)在要去找到那個小孩,他可能知道地下室在哪。
譚棗棗這村子那么大,小孩又喜歡到處跑,誰知道她藏到哪里去了。
凌久時第一天來的時候,這村子就異常安靜,幾乎不見人影,更別說小孩到處亂跑了。
阮瀾燭我倒是有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