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格雷德的街道上，母親節(jié)的氛圍濃郁得刺眼。

花店的櫥窗里擺滿了康乃馨，粉的、紅的、白的，扎成精致的禮盒，系著緞帶，標著昂貴的價格。路過的孩子們牽著母親的手，興奮地指著里面的花束，而母親們則溫柔地笑著，彎腰聽他們說話。

周莊蝶站在櫥窗前，指尖無意識地觸碰著冰冷的玻璃。

“要買一束嗎？”花店老板探出頭，笑瞇瞇地問，“今天母親節(jié)，康乃馨打折哦?！?/p>

莊蝶張了張嘴，最終只是搖了搖頭：“……不用了，謝謝。”

她轉(zhuǎn)身離開，身后的歡聲笑語像潮水一樣涌來，又退去。

………

墨語萱的公寓里，三臺終端機依然在運轉(zhuǎn)，數(shù)據(jù)流在空氣中無聲地流動。

她坐在桌前，面前攤開一張空白的信紙，鋼筆的墨水已經(jīng)干涸。

「親愛的媽媽：」

寫了個開頭，就再也寫不下去了。

她盯著那行字，突然覺得可笑。

（寫給誰呢？）

（她連母親的樣子都記不清了。）

終端機突然彈出一條通知——

【匿名捐贈已送達：切格雷德第七孤兒院】

墨語萱盯著那條消息看了幾秒，最終關(guān)掉了屏幕。

………

賽維娜躺在天臺的舊沙發(fā)上，嘴里叼著一根未拆封的棒棒糖

潔米修斯走過來，手里拿著兩罐啤酒，輕輕碰了碰她的肩膀：“給?！?/p>

賽維娜接過來，拉開拉環(huán)，灌了一大口。

“今天街上到處都是賣花的。”潔米修斯輕聲說。

“嗯?！?/p>

“你………記得你媽媽嗎？”

賽維娜盯著遠處的霓虹燈，沉默了很久，最終嗤笑一聲：“不記得了?！?/p>

（騙人。）

潔米修斯沒再追問，只是安靜地陪她坐著。

夜風很涼，但誰都沒說要回去。

………

夢雨煙的畫室里，一幅未完成的肖像擺在畫架上。

畫中的女人有著溫柔的眉眼，長發(fā)松松地挽著，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

她盯著畫看了很久，最終拿起調(diào)色板，一點點把顏料蓋了上去。

（反正……也只是想象出來的樣子。）

（她根本不記得母親有沒有這樣笑過。）

………

那天晚上，莊蝶做了一個夢。

夢里有個模糊的身影，輕輕摸著她的頭發(fā)，哼著一首沒有歌詞的歌。

她努力想看清對方的臉，卻怎么也看不清楚。

醒來時，枕邊是濕的。

第二天清晨，五個女孩不約而同地來到了城市邊緣的墓園。

這里沒有墓碑，只有一片荒蕪的草地，遠處是切格雷德高聳的建筑輪廓。

莊蝶從包里拿出一束野花，輕輕放在地上。

“我昨晚夢到她了?！彼p聲說，“雖然……看不清樣子?！?/p>

墨語萱沉默地放下一封信，信封上沒有署名。

賽維娜丟下一枚硬幣，金屬在陽光下閃著冷光。

夢雨煙展開那幅被顏料覆蓋的畫，最終還是沒有放下，只是緊緊抱在懷里。

潔米修斯輕聲說：“她們一定……希望我們過得開心。”

風掠過草地，野花輕輕搖晃，像是無聲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