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靜止的空間?”你聽到后微微皺眉,按自己的理解重新理了一遍,脫口而出。之后你又感覺到不對?!翱伞镒鱼懰诘牡胤?,我能聽到她的聲音。甚至就在身后。但我見不到人。明明身后什么都沒有。”
此時身后又傳來了秋子銘略顯慌張的喊聲:“大傻逼!你到底擱哪兒呢?!快給我滾出來!我害怕!”
趙清浣站在一旁有點尷尬,只能眨巴眨巴眼睛。你聽到這突兀的喊聲,捂臉無奈的笑了笑。然后朝身后憑著感覺喊道:“別喊了!過會兒你都給魂兒叫來了!”
你以為秋子銘能聽到,結(jié)果過了一會兒,她還在到處喊你,甚至顯得有點滑稽?!按笊当?!你再不出現(xiàn),我可要這么一直煩你了!這他媽哪兒???!我要發(fā)瘋了!”
然后你突然意識到什么?轉(zhuǎn)頭看向趙清浣,輕聲問道:“我我說話是不是秋子銘聽不見?因為我所在的這是個獨立時間靜止的空間。但是,秋子銘的喊聲其實在另一邊不是時間靜止的。那是一個……時間的碎片?我知道我這些都是猜測。你只要回答我是不是就對了?!?/p>
“你猜。你猜的不太對哦~”趙清浣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帶著點孩童的頑皮。
“你確定嗎?所以,到底是你不能說還是不想告訴我?”
“都是?!?/p>
此時此刻的秋子銘嗓子有些啞了,就放棄了以這種方式找你,很是不耐煩的坐在地上。漸漸的,秋子銘感覺周遭的一切變了。然后疑惑的抬起頭看了看,這居然變成了自己六七歲時住的地方,家里客廳的桌子上是好多折紙。有千紙鶴、東南西北、紙船、鋼琴,都是曾經(jīng)會折的折紙,但現(xiàn)如今秋子銘已經(jīng)不會了。
同時你這邊,周遭的場景也變了?;蛘哒f,其實從未變過。那是一種你一時間解釋不清楚的現(xiàn)象。你所處的這個空間展現(xiàn)出來的,是和家樓下小區(qū)一模一樣的景象。但是也有所不同,這是自己六七歲時候的小區(qū)。你很不明白,為什么?
“你是一個不喜歡未來,也不喜歡過去的人?!壁w清浣看著你開口道。
這讓你有些無奈,“的確,可這為什么是過去?”
“這不是過去。你再看看?!?/p>
你又望向四周好好看了看,然后微微皺眉。這已經(jīng)不是六七歲時候的家樓下小區(qū)了。又是那個你從未來過的空間了??墒菂s有花海,花海里有郁金香、鈴蘭花……所有你喜歡的花都在這里了。除了花海,還有一片清澈的湖水。能一眼望到底。低頭一看,自己腳底下站著的居然是自己房間的地板。再一抬頭,花海和湖水都在。但是自己居然在自己的房間里。
“我現(xiàn)在懶得管這到底怎么回事了?我就想知道到底怎么樣,我才能和秋子銘離開?”
趙清浣輕輕的笑著搖了搖頭。
你干脆又漫不經(jīng)心問了個問題:“這里面的時間流速和外面的時間流速差是多少?”
“這是個時間靜止的地方。你說呢?”趙清浣淘氣的笑了笑,當(dāng)起了謎語人。
“那我也放心了。至少,外面的人應(yīng)該不會發(fā)現(xiàn)?!蹦惚砻婧芷降?,然后漫不經(jīng)心的坐到床邊,輕輕的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在這里待了多長時間,你總能聽到自己身后秋子銘的聲音,但是自己想回應(yīng)卻做不到。無論喊多大聲,秋子銘與自己都像是與世隔絕。你想過用心靈感應(yīng)又或是直接變身。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都不行。就那樣歲月靜好的望著山花爛漫,平靜清澈的湖水。自己就毫無顧慮的坐在自己的屋子床邊。什么都不用擔(dān)心。似乎絲毫不慌自己會永遠困在這里。趙清浣有時就會像個委屈的孩童似的和你發(fā)牢騷,吐槽一切委屈。
另一邊的秋子銘手里折著折紙,也慢慢適應(yīng)了這種感覺,只是因為找不到你,時間久了之后,總是會想你。
她手里折著千紙鶴,有些無聊的坐在墻邊,假裝你還在對你發(fā)著牢騷自言自語:“老妹兒,好想你。我真的好無聊。我感覺我沒有你不能活。”
這里的時間不知為何變得很漫長,很漫長。你我都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你隔著墻的另一邊也當(dāng)然能聽到秋子銘的自言自語。卻只能嘆了嘆氣,根本無法回答。然后又突然想到什么?轉(zhuǎn)頭看向趙清浣,臉上帶著淡淡的笑,輕聲詢問:“你可以替我給秋子銘傳幾句話嗎?我不求你如數(shù)傳達,說個大概意思給她就好?!?/p>
趙清浣坐在花海邊上,手里玩著花瓣,聽到你理自己了,立刻笑著站了起來跑到你身邊。猶豫了片刻之后,然后點了點頭。
然后你仔細想了想,眼神溫柔的抬起頭看著趙清浣,輕聲說道:“由于一些原因我說不了話。但是我能聽到你說話。你想說什么都可以說,我就在墻的另一邊。我都能聽到。你放心,我會盡快找到解決的方法?!?/p>
趙清浣重新在心里復(fù)述了一遍這句話的大概意思,對你輕輕的笑了笑,給了你一個安心的笑容,然后轉(zhuǎn)頭朝著什么都沒有的地方走過去,就像是那里有個空氣墻一樣,走過去之后人就瞬間消失了。
秋子銘終于又想起來那些折紙的步驟,然后折了好些之后就去畫畫了。畫著畫著突然一個人影就冒了出來。
“**!”秋子銘扔下畫筆嚇了一跳,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但是秋子銘看到的不是趙清浣,而是一個長相極為相似自己小時候的某一個玩伴的女生。可秋子銘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來到底是誰。只是有些害怕的僵在原地不敢動,直直盯著那個人。
她眼里絲毫沒有惡意,笑了笑。“我是你妹妹叫來的。她讓我給你帶幾句話?!?/p>
“???哦?!鼻镒鱼懴仁且汇叮S后聽到是你,便神情稍微放松下來,卻還心有余悸。
然后她稍微回憶了一下,繼續(xù)笑著說:“你妹妹讓我告訴你,由于一些原因她說不了話,但是她能聽到你說話。你想說什么都可以說。她就在墻的另一邊能聽到。你放心,她會盡快找到解決的辦法?!?/p>
秋子銘聽后感覺像是你能說出來的話便稍微安心一些。猶豫片刻后又問道:“你叫什么名字?我總感覺好像在哪里見過你?!?/p>
她輕輕的笑了笑,搖了搖頭,一副很神秘的樣子?!澳悴掳?,猜到了我也不告訴你。但你要相信你的感覺?!敝笏娃D(zhuǎn)頭直接朝著墻走去消失了。
另一邊的你在這個空間待著難得感受到一種無憂無慮的平靜,相比較于你平常的那種平淡,這是一個讓你不用瞻前顧后的一段時間。然后你看到趙清浣過了一會兒回來后,就聽她笑著說:“已經(jīng)告訴她了?!?/p>
你稍稍安心一些,繼續(xù)望著那片花海還有清澈的湖水。沒過一會兒就又傳來秋子銘的聲音。
“說真的,要是你死了,我活著又有多大的意義呢?好怕你死了。怕你被逼死。本來你16歲之前早就該被逼死了。如果當(dāng)初沒有獲得希月斯的力量,恐怕那一年14歲你就被逼死了。我有可能會恨你媽?!?/p>
“說起來老妹兒,你之前不是要教我怎么用塔羅牌算命嗎?我想給你算命。我知道結(jié)局可能不太好。但萬一算出來的結(jié)果還有一線生機呢?”
你靜靜的坐著,聽著秋子銘全部說給你聽的話,卻無力回答,干脆躺到床上緩緩閉上眼,聽她說話。趙清浣乖巧的待在不遠處也沒有打擾,而是輕輕的朝花海走去。
“我知道你聽不見,你聽不見是最好的。所以我才要對你說。我這個人既怕過去也怕未來,真慶幸你現(xiàn)在聽不見。畢竟我在所有人眼里的人設(shè)可是連天塌下來都在笑的人。就算天塌下來了,我照樣平淡的扛。”你躺在床上支棱著右腿,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呢喃自語,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秋子銘除了感覺很孤獨,其實待的還挺好的,不用擔(dān)心作業(yè)或課外班兒更不用擔(dān)心學(xué)校亂七八糟的事情還有成績。甚至不用擔(dān)心你隨時有可能在生活中被逼死,被命運逼死。
在另一邊你難得感覺手指沒有抖,要是在平常,你的手手指總是會莫名其妙的細微抖,嚴(yán)重的時候整個人會突然間一抖,又或者整個人都在輕微抖。這個地方對于你來講,像是死后的場景。一段奢求不來的時光。
沒有任何聲音,寂靜又平淡美好。就像你所許的那個愿望一樣“我只想好好活著”
之后你卻又像出于愧疚,從床上坐起來站起身,手里拿著菩提手串雙手合十,“……終究不是我該得到的……我又哪兒敢?!?/p>
之后你神色慵懶的朝前走了幾步,望著遠處在花海里的趙清渙,抬眼望向遠方,眼中閃過一絲落寞。語氣略微沉重的走到趙清渙身邊,“到底怎么樣才能離開?”
趙清渙伸手輕撫一朵花,嘴角露出一抹笑,微微一笑,拍了拍你的肩膀。“姐姐,你想走自然能走?!?/p>
你深吸一口氣,伸手摘下一朵花輕輕撫摸著花瓣,無奈道:“那你能帶我走嗎?就算我離不開,最起碼帶秋子銘離開?!?/p>
“姐姐,如果出去的話,你隨時有可能被逼死。也許是明天,也許是后天又也許是在未來很近的某一天。也許你會因為過去而死。”趙清浣神色輕松,聲音甚至帶著些許輕快。
你聽后眸色暗了暗,將花瓣攥在手心里,表面卻依然平淡,笑了笑?!澳怯秩绾文??我有的選嗎?”
“你當(dāng)然有的選,可你在逼自己。”趙清渙俏皮的微微俯身抬起頭,帶著笑意凝視著你,似乎想要看穿你的心。
你聞言忍不住輕笑一聲,松開手將手中已經(jīng)攥碎了的花瓣散落在地面上。似笑非笑的轉(zhuǎn)過頭回到屋內(nèi),望著窗外。
結(jié)果你就又聽到秋子銘在另一邊對你發(fā)牢騷。“沒有你真的好無聊。但是難得我能休息這么長時間。還不用寫作業(yè),不用上課,也不用去補課班兒。但是好無聊!我想和你聊天,和你玩!”
你聽著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輕輕搖了搖頭。之后在這個空間里也不知道待了多久。你一直想著出去,卻又沒有辦法,想累了便睡了一覺。在夢中你夢到自己從這個空間里回到現(xiàn)實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醒來的時候隱隱感覺到不安,一睜眼望向窗外,花海遍地全部枯萎,只剩下殘枝敗葉。
你頓時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預(yù)感,并且發(fā)現(xiàn)趙清渙不見了。走到枯萎的花海里,周圍已經(jīng)沒有任何一朵花是幸免的。倒是襯的旁邊清澈的湖水像救命稻草。你在花海里四處查看一步一步往前走著,想要找到趙清渙在哪里?
越是往花海深處走,你越心里不安,但表面卻面無表情,平淡的很。終于走到花海最深處,你看到了趙清渙坐在一堆枯萎的花瓣中間,臉上還有著淚痕。你慢慢走上前面色平靜,聲音溫柔?!霸趺磿??”緊接著便伸出手想要扶她起來。
趙清渙卻突然應(yīng)激般的向后猛的后退,“別碰我!會死的!”
你有些不自然的收回手,停在原地。隨后語氣沉穩(wěn),讓人安心的說道:“到底怎么了?沒事的,這不是有我嗎?”
“花兒都枯了……我……花海因為我枯萎了……”趙清渙眼神很無助,不知所措。
你突然就明白了。趙清渙現(xiàn)在恐怕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能讓人碰。凡是有生命的,碰到趙清渙都會死。
“趙清渙,你……是誰?我怎么救你?又該怎么出去?”你難得表情略微嚴(yán)肅起來,看向趙清渙。
趙清渙頭一次看到你嚴(yán)肅,不禁畏懼了幾分,有點不敢說話。你見狀語氣略微緩和了一些說道:“乖,沒事的。告訴我,好嗎?也許我有辦法幫到你呢?!?/p>
“我……我就是趙清渙,姐姐,看來你已經(jīng)下定決心離開了。那就不要管我了?!?/p>
“……”你沉默片刻,面無表情的看了看遠處清澈的湖面,不敢看趙清渙?!澳阍趺粗??你……和我一起走嗎?也許我可以治好你?!?/p>
趙清渙抬起頭望著你,眼底含淚,聲音真誠,帶著一絲哭腔??谥休p輕的吐出三句話:“姐姐,我有最后幾個請求。不要試著忘記過去,也不要恐懼未來。雖然你只喜歡現(xiàn)在,可現(xiàn)在就是未來也是過去?!?/p>
你聽后心里有點異樣,因為這句話是當(dāng)年自己想出來的,卻一直埋在心底,差點快要遺忘。然后微微點頭,蹲下身子,伸手抱住趙清渙,柔聲道:“我猜你現(xiàn)在很想要個擁抱。我知道你很反感,你怕傷害到我。相信我,我不會死的?!?/p>
趙清渙再也抑制不住淚水,眼淚不停的掉落,在你懷里亂動,不停的掙脫?!扒竽懔耍灰@樣!你會死的,你不能碰我!”
你依然抱的很緊,根本不松手,眼神望著遠處眼底閃過神往,輕聲安撫:“如果沒有人敢抱你,我敢。我知道你很害怕,但我不會死的。你看我現(xiàn)在不也沒事嗎?”
趙清渙內(nèi)心很恐懼,一時間無法冷靜下來。只是一遍一遍重復(fù)著:“你離我遠點,你會死的。你離我遠點……”
你打斷她的話,口吻輕柔:“沒事的,我不會死的。就算我死了又能怎么樣?至少你感受到這種擁抱了,不是嗎?那也值得了。就算不值得,也是我心甘情愿?!?/p>
趙清渙漸漸被安撫下來,眼角滑落下一兩滴眼淚,待在你懷里一動不動。之后你知道自己是時候該走了,便站起身轉(zhuǎn)身離開。剛走沒幾步,就聽到一聲痛苦的悶哼聲。你頓感不對,立刻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趙清渙癱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喉嚨已經(jīng)被刺穿。你臉上浮現(xiàn)出擔(dān)憂之色,迅速上前查看。想試著用治愈術(shù)救她,卻忘了在這個空間根本用不了自己的力量,你便只能一遍又一遍不死心的試圖使用治愈術(shù),到最后徹底無果。趙清渙用你教的殺人方法讓自己慘死在枯萎的花海最深處。
你表面很平淡,一言不發(fā)。靜靜的跪在趙清渙身邊,后悔當(dāng)初自己教她防身自保還有人致命的地方。很快,她的身體化作透明。地面上只剩下一把玩具水槍,顏色甚至是你喜歡的藍色。
你拿著玩具水槍從時間靜止的空間走到了現(xiàn)實中,回到了一開始你和秋子銘來的地方,一轉(zhuǎn)頭在不遠處就看到了秋子銘。你表面如往常般帶著淡淡的笑意,上前走了幾步?!澳阍趺闯鰜淼模坑袥]有聽到什么話?”
秋子銘神情有些落寞,攥著一只拳頭,語氣有些低落?!熬褪谴蜷_門就走出來了。我聽到了一句話,是我見到的那個人說的。她說,生命的軌跡是難以控制的,不要忘記過去,過去的美好也可以成為未來的一部分?!?/p>
你拍了拍她的肩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昂昧?,快走吧,再不回去該被發(fā)現(xiàn)了?!本o接著轉(zhuǎn)身離開,背對著秋子銘,手里轉(zhuǎn)著玩具手槍玩兒。
秋子銘抬起攥著拳頭的手,緩緩攤開手,手心上是一只千紙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