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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氣氛陷入了短暫的凝滯。
直到彌杳出聲提醒他們:
彌杳他的意志快要散了。
這個“他”指的是裴思恒。
乘黃有意要毀掉裴思恒,故而在承載著他意志的人偶上動了手腳。
裴思恒眼看著雙手忽地變成木頭,從中間開裂就要碎掉。
他知道自己就要消亡。
可他真的不甘啊...
明明他已經(jīng)見到姐姐了,卻又要分開。
他也清楚的明白,這一次分開,即是永恒。
裴思婧終于按捺不住心中亂成一團的思緒,大步跑上前,在裴思恒的身軀轟然倒下之前接了個滿懷。
裴思恒感覺到臉上滴落了幾滴水,那是姐姐為他流下的眼淚。
明明少時的自己曾賭氣說,姐姐一定不會為他留下一滴淚,哪怕在他瀕死之時。
因為姐姐從小到大做什么都很冷漠,他看不懂姐姐的情緒,以為姐姐并不喜愛自己。
可是直到那一日到來,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一點也不想讓姐姐哭。
裴思恒仰在裴思婧的懷里,看著其面上眼角的淚痕,很想伸手為其擦拭。
可惜他這具人偶的身體已經(jīng)支撐不住他做如此舉動了。
“姐姐,不要哭,我不值得...”
裴思恒舉到半空的手僵硬地停住,裴思婧見狀忙與之交握,不停地致著歉,為自己當初未聽完他說話就將其射殺而懊惱。
裴思恒沒有怪罪他,反而安慰起裴思婧。
他讓她不必自責,即便那些人不是他殺的,但也和他脫不了干系,他也是幫兇。
他害了那么多無辜人的性命,他有罪。
所以就算他今日身死,他也沒有半分怨言。
“我只求姐姐可以原諒我,不要怪我...”
“好好活著...”
說罷,裴思恒闔上雙眼,靜待著整具身軀悉數(shù)碎裂。
裴思婧感受著手上傳來愈漸僵硬的觸感,失聲痛哭。
就在一旁的趙遠舟見此也不由嘆息一聲,說道:
趙遠舟我倒是可以用混沌法術(shù)留住他。
裴思婧聽后猛地抬頭,眼中迸發(fā)出希望的光。
趙遠舟不忍看她剛提起精神就迅速萎靡的神態(tài),把頭轉(zhuǎn)到一側(cè),不欲看她的臉色。
趙遠舟可這終不是長久之計,也不是極佳之策。
趙遠舟我沒辦法保證他的神智會一直清醒,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出現(xiàn)。
裴思婧歷年來都是從自己的角度看待的任何事,包括與弟弟相處的時候。
說出口的話都是“我覺得怎么怎么樣...”,或是“你應(yīng)該怎么怎么樣...”。
她甚至沒有一次站在弟弟的視角里,真正為他考慮什么。
裴思婧不由在想,若是弟弟本人在這里,他會同意自己變成神智不清、渾渾噩噩的樣子嗎?
她猶豫了。
就在這時,彌杳走到裴思婧身邊,蹲下身子與其平視。
彌杳我有一個法子可以保證你的弟弟神智清醒,出現(xiàn)與否全憑他自己。
裴思婧移過視線與彌杳對上,聲音破碎:“真的嗎?”
彌杳淡笑。
彌杳我從來都不騙人。
這是她對人這等脆弱的物種獨一份的偏愛。
其他的就不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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