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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翼宸不明白事情是怎么發(fā)展到這個地步的。
他忍著心痛遵著同趙遠舟的約,刺進了他的胸膛。
隨著趙遠舟身體的逐漸消褪,紅色光塵緩緩飄起,揚揚直上。
文瀟在其后奏起了白澤令,金色神力環(huán)繞在她周圍,末了竟是牽出了一股透白色的光澤,呈疾速追上了紅色光塵。
它們交相纏繞,最后融為一體。
就像趙遠舟說的那樣,他體內(nèi)的戾氣與白澤神力共為天地間循環(huán)的部分。
那抹光團還在上升。
失去白澤神力的文瀟脫力后仰,就要躺倒在地。
好在裴思婧及時上前接住了她。
文瀟的情況實在算不上好。
她呼吸微弱,嘴角淌著止不住的血,連說話也沒有力氣。
饒是如此,她仍執(zhí)拗地望著天空,勢要等雨落下才肯放心閉眼。
裴思婧看著她這副樣子,心疼地不知該說什么好。
卓翼宸在知悉文瀟和趙遠舟的合作內(nèi)容后徒然生出的僥幸心理也被現(xiàn)實打碎了。
他低垂著眼簾,掩下眸底的淚光。
說好的一人出一半力,怎么都使盡了全力呢?
他們都不想欠彼此的“債”,可他...
是真的沒有力氣再失去任何一個人了。
人間的動靜不算小,自然也引起了彌杳的注意。
此時的她終于完成了她的新一次復(fù)生。
亦是最后一次。
那些員丘山上本該蔥郁的樹植,正以不合尋常的速度枯敗、凋零,直至在頃刻后砰然碎裂,化為塵埃浸入土地中。
只幾個彈指間,偌大的員丘山就成了一座荒山。
彌杳自不死樹本體中幻出身形,徐步走到不遠處的槐樹根旁。
她手指微動,指尖竄出一點鮮綠色靈力,整簇槐樹根旋即收攏起來,變成一片槐樹葉。
彌杳沒有著手去拿,而是縱著靈力讓其懸浮在空中。
她似在透過葉子看著誰,低聲呢喃:“我們的相識是場錯誤?!?/p>
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連起初抱有的心態(tài)也不算明朗。
所以形成了現(xiàn)在畸形又古怪的關(guān)系。
她常淡看世人在為時已晚之際追悔莫及,不想自己也有親身經(jīng)歷的一天。
半晌,彌杳帶著淺淺笑意,繼續(xù)道著:“我記得你曾喚過我‘阿彌’,還是在我無力回嗆的時候。所以現(xiàn)在...換我了?!?/p>
槐樹葉猝然開始不受控地顫動,彌杳知道這是離侖意識蘇醒的預(yù)兆,便也不再耽擱,語調(diào)雖輕但字字有聲。
“阿離,我們的賭約,就此作罷?!?/p>
即便那一方從未承認過,彌杳也不會忘卻源起。
凡事要有始有終,才算圓滿。
...
天都城。
方才還晴空萬里的天空霎時陰沉了下來。
烈風(fēng)呼嘯席席,烏云爭先涌現(xiàn),光團即將臨至云層。
卓翼宸緊攥著云光劍,劍尖上殘留著趙遠舟的絲絲血跡,一旁是僅用一口氣吊著的文瀟。
至此仿若已為定局。
卓翼宸忽而自嘲一笑,他居然奢望有轉(zhuǎn)機出現(xiàn)。
幾乎是在他產(chǎn)生這個想法的同時,晦暝的天色轉(zhuǎn)為了日明,疾風(fēng)也歇了下來。
卓翼宸心頭猛跳,仰首望著上空,就見那抹光團像被什么力量擋住般原路返回了。
它在途中還分化出紅白兩股光柱,自動尋回了本屬于它們的身體里。
不安與焦灼在此刻達到了峰值。
卓翼宸知道這一定是彌杳的作為。
不僅如此,他還隱有所感她接下來要做什么。
他喋喋自語道:“姐姐,你不能這樣...”
下一瞬,就聽到了一道如遠古老鐘般悠長的聲音,一字一頓。
“萬,物,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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