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寂辭給沈玖煙披上大氅，把人給抱了起來。
“先前你說要認錯，現(xiàn)在說，錯什么了？”蕭寂辭目不斜視，走在下人們剛清掃出來的石子小路上。
“……我……不該忤逆尊上，說了那么些難聽的話……”沈玖煙把臉微微側(cè)向蕭寂辭的胸膛，那里散發(fā)著熱氣，讓他稍微舒適一些。
“還有呢？”
“……我，不該私自跑出紅鸞殿……”
蕭寂辭面上毫無波瀾:“沈玖煙，還是不知道錯哪兒了啊?！?/p>
沈玖煙微微啟唇，似是還想再與他說些什么，但他又合住了唇，只是用一雙玉手緊緊攥著蕭寂辭胸前的衣衫。
“尊上，我不知……”沈玖煙垂眸看著地上的雪白，一如他這個人和這顆心，蒼白無力。
蕭寂辭今天出奇地沒有再惡言相對，想來是知道剛才在雪地里把人折騰狠了。
沈玖煙到現(xiàn)在還在止不住地微微顫抖，只不過蕭寂辭向來都不是一個細心的人。
這個人，他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權勢，地位，金錢，美人，他已經(jīng)什么都有了啊，到底還要什么呢？
沈玖煙不明白，蕭寂辭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自始至終，他什么都沒有想要過，真正在意的，也就是現(xiàn)在他懷中這個人罷了。
“沈玖煙?！?/p>
“……嗯?！鄙蚓翢煈寺暋?/p>
“從今往后，你不準離開我，到哪里也不行，必須有我在?！?/p>
沈玖煙沒了答音，只是抬頭靜靜地望著蕭寂辭。
那平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臉上，居然帶著一絲茫然和慌張。
“我只剩下，這一次了。”
沈玖煙聽出他的聲音在顫抖。
沈玖煙輕輕笑了笑，他終于也見到蕭寂辭失態(tài)的樣子了。
“只要我還有命活著?！痹谶@世間，我便是那最牽掛你的人啊……
若有來世，我們都做普通人吧，不要再有這身份的束縛和天道的阻攔。
……
連著下了幾日的雪，外面的一片天地都是白雪皚皚，銀裝素裹，美得宛若仙境一般。
沈玖煙看著下人們忙活來忙活去的，便抓著身邊的阿陶詢問：“近來是有什么喜事么？我看大家都在忙活。”
阿陶對他笑了笑，看起來也是格外興奮：“公子，依著這凡界的歷法算，明日便是除夕夜了，自然熱鬧了?！?/p>
阿陶說完看了看沈玖煙，忙低聲問道：“公子可是不喜這熱鬧？都是下人們自作主張，要是您不滿意我立馬叫他們把這些紅燈和彩條撤去……”
沈玖煙笑著搖搖頭：“無妨，我在山上住的慣了，倒是不知這凡界是如何過年的，讓他們繼續(xù)布置吧，這里天天都是一片素白，倒像是辦喪事一樣。”
阿陶大驚失色：“是我們疏忽了！往后您要是有什么吩咐請盡管說出來！”
沈玖煙踏著雪走到一棵樹旁，上面的紅梅開得正艷。他用手撫去上面壓著的雪，把花給露出來。
“尊上最近忙什么呢？”沈玖煙問道。
阿陶恭敬地答道：“不知道，但每夜都是在您歇下后才回殿的?！?/p>
沈玖煙知道，他睡得比較晚，蕭寂辭每夜回來的時候他都在裝睡。
好幾天了，蕭寂辭半夜才回來，躡手躡腳地爬上床，把人抱在懷里才肯睡。
沈玖煙也是，要蕭寂辭抱著才能睡著。雖然他的紅鸞殿里添了不少炭火，但這個人就是暖和不起來。有蕭寂辭在的時候，一會兒就能把人給整得暖和。
沈玖煙上次跟蕭寂辭在雪地里滾完后又是生了場大病，日日臥在床上起不來，連著調(diào)養(yǎng)了好幾日，這才下床來。
躺的久了就覺得無趣，特別是一出來看見的還是一片素白，更是讓人忍不住生出一股煩悶之氣來。
沈玖煙蹲下身子來，抓起一捧雪：“阿陶，你們從前的冬季，是如何過的？”
阿陶也蹲在沈玖煙身邊：“從前啊……”
“父母還在的時候，家里一整天都是暖和的，下雪了會出去和小伙伴們打雪仗，堆雪人，潑點水在地上結冰了還可以溜著玩。
“后來啊，父母不在了，流落在街頭，吃了上頓沒下頓，身上都凍得起了凍瘡，連件像樣的棉衣都沒有，只能咬著牙期待春天……
“這是我跟著尊上過的第一個冬天，尊上給了我們衣服穿，有房子住還可以烤火取暖，連飯食都要比尋常人家好上太多?！卑⑻斩⒅孛嫔系难拔也缓ε露炝?，因為今年冬天是我的重生?！?/p>
沈玖煙張開手掌，雪從他細長的指尖滑落下去。
他抬手摸了摸阿陶的頭頂。
“在做什么呢？”沈玖煙一抬頭，便看到了那人臉上帶著盈盈笑意。
剛出了些太陽，照在他臉上，恍惚間，沈玖煙還以為是那個少年回來了。
阿陶識趣地退下去找活兒干去了，這庭院里就剩下他們兩人。
沈玖煙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下擺沾上的雪。
“天氣冷還不知道多穿些?！笔捈呸o從身上解下大氅，披在了沈玖煙身上，沈玖煙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他知道以蕭寂辭那個體質(zhì)，根本不會怕冷，穿件衣服純粹就是為了監(jiān)督他，可以隨時給他披上。
蕭寂辭摸著沈玖煙柔軟的發(fā)絲，又有些忍不住了，低頭去吻他更加柔軟的唇瓣。
沈玖煙微微抬起一點頭來配合著他。蕭寂辭這次的動作特別輕柔，就像是在對待珍寶一樣，他怕他一用力便會損壞了這件珍寶。
松開時沈玖煙臉上微微泛紅，他望著蕭寂辭：“蕭寂辭，我想到凡間去看看?！?/p>
“不行。”蕭寂辭瞬間答道，誰知道沈玖煙是不是又抱著什么逃跑的心思？他不允許沈玖煙離開他。
沈玖煙眼底終于是有了些許笑意：“我們一起去?！?/p>
蕭寂辭愣了半天，臉上的冰雪才終于褪去：“……好。”
……
你看那萬家燈火，寫盡了人間百態(tài)。
蕭寂辭，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未來……
我不想要下輩子了，就這輩子吧，再苦我也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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