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冷風吹得陳長安直打噴嚏,他在心中罵了無數次娘,心想著等玉春風來了,非一口咬死他不可。
忽然,幾個黑影靠近了寺廟,陳長安見他們提著明晃晃的大砍刀,暗叫不妙,可惜自己根本無法動彈。
“刷”的一聲,為首的黑衣人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壓低了聲音問:“陳青山在哪?”
陳長安覺得莫名其妙,到底是誰傳的消息說我知道陳青山的下落?。?!他驚覺可能是自己三日前在茶樓說書的時候,偶然說了一個關于陳青山的故事,鄉(xiāng)里人一傳十十傳百,到最后竟成了陳長安知道陳青山的下落去了。他苦笑,還真是禍從口出啊,而且這陳青山世失蹤七年了,仇家還是一個不減,相信他還活著的武林中人倒真不少。
“他……他死了!”陳長安說。
“你撒謊!”黑衣人的刀劃傷了他的脖子,他能感受到溫熱的血液流出,浸透了他的衣領。
他們是認真的想找到陳青山。陳長安心想,如果不說出些什么,還真會被殺頭。想著,大刀又逼近了一步,他的脖頸刺痛不已。
“好,我說,我說。”陳長安無可奈何,只得先做出讓步。他只是想讓他們把刀放下,根本沒想好接下來怎么騙過他們。突然,那黑衣人沒了動作,數秒后竟搖搖晃晃地倒下,背后插著一柄雪白的長劍,余下的幾個黑衣人也齊刷刷倒下。
玉春風出現了。他拔出插在黑衣人背上的劍,劍上竟不見一點血跡,說:“你果然知道些什么,為什么之前不說?你還真是一個吃硬不吃軟,欺軟怕硬的家伙!”
事到如今,他要再一口咬死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恐怕連玉春風都不會放過他。
他冷笑一聲,用腳尖踢了踢地上的黑衣人,道:“看來想問你話的人還不少,我勸你還是趕緊告訴本少爺我,免得夜長夢多?!?/p>
陳長安道:“他的尸體就埋在涼州?!?/p>
玉春風像是被什么東西擊中,渾身震顫了一下,問:“當真?”
“千真萬確?!标愰L安一臉嚴肅,他胡謅了一個離這里十萬八千里的地名,就是想支開玉春風,“你不信去看看便是?!?/p>
“我憑什么相信你?”
“就憑我剛剛差點死了,你救了我的命。”陳長安長嘆一口氣,“況且現在除了我,你還能聽信誰的?”
玉春風思索了一陣,又道:“話說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難不成你見過陳青山的尸體?”
“這個……無可奉告?!?/p>
玉春風哈哈大笑:“沒關系,我也不在意了。為了驗證,時不我待,趕快動身吧。你們,把這人解綁。”兩位侍從將陳長安松綁。陳長安活動活動筋骨,傷口撕裂般的疼痛,令他齜牙咧嘴。
“我可以走了吧?”陳長安看著他的劍,心有余悸,弱弱地說。
“等等,”冷不丁又是一劍架在陳長安脖子上。玉春風道:“你同我一起去。要是找不到陳青山的尸體,本少爺讓你好看。”
陳長安本以為虎口脫險,沒想到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謿庥旨?,用手把他的劍撥開,道:“你不要得寸進尺啊?!?/p>
“今天要不是本少爺你早就掉腦袋了。行,那我就再把你綁在這兒,你就獨自等著下一批來審問你的人吧!”玉春風手中有籌碼,不怕說服不了他。
這可把他架住了。涼州,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早晚的事。玉春風不像玉洛城那樣優(yōu)柔寡斷,他倒是個殺伐果決的人。不過他再怎么囂張也是會講道理的吧?陳長安一咬牙,答應了他,具體怎么脫身,在路上細細考慮吧。
玉春風喜上眉梢:“可以啊,今天晚上在家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動身?!闭f罷,他扯著陳長安的袖子就往外走。走了一陣子,陳長安覺得不對勁,玉春風竟然直直往他家里走去,到了他家,玉春風跨過柵欄,一腳踹開大門,左顧右盼,皺皺鼻子,嫌棄地說:“這地方可真夠破的?!?/p>
陳長安擋在門口,不讓他進,道:“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兒?誰允許你來的?”
“你這么有名,在鎮(zhèn)上一問便知。知道你窮,沒想到這么窮。”他用劍柄敲了敲陳長安橫在門口的手臂,陳長安吃痛縮回手。玉春風大步跨入,叫侍從點燃燭火?!皼]辦法,為了防止你逃跑,本少爺就屈尊與你在此地將就一晚吧!”
他聽了這心口不一的話,噗嗤一笑,突然覺得這個小弟弟還挺可愛的,雖然有點傲嬌,性格倒也討喜。問:“你多大了?”
玉春風也不避諱:“二十三,怎么?”
二十三,你哥死的時候大致也是這個年紀。陳長安心說,如果玉洛城躲開那一劍,那天下第一之位是誰,恐怕還未可知。
“你這么小,就已經找了陳青山七年?浪費了大好年華啊!”陳長安由衷的為他感到惋惜。況且武林之爭,總是要斗個你死我活的,你哥技不如人,敗于陳青山,想必他也是心服口服,死得其所吧?!?/p>
這話好不客氣。玉春風被戳到痛處,掄起拳頭就要揍他,可又下不去手。氣急敗壞道:“跟你這種行人講不清楚!我哥是我最敬佩的人,他不屑于讀書做官,年少時外出學武,在江湖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他死了,我會在乎他如何死的嗎?我只恨殺了他的那個人。夠了,快睡覺。”他自顧自的躺到了陳長安的炕上,臉朝墻壁。
陳長安理解他的心情,他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也躺下了。這個晚上,他得好好想想,要是真去了涼州,怎么才能騙過玉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