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秋水深吸一口氣,學著顏玉白的樣子,死死盯住那個點,心中默念:“我要過去!我要過去!”
然后猛地一跺腳,“嘭——”
他倒是沖出去了,但身體前傾,步伐踉蹌,完全不是“彈”過去,更像是“砸”過去的,最后兩步才勉強穩(wěn)住身形,差點沒一頭栽倒。
柳隨風在一旁看得分明,以扇骨輕抵下唇,眼中笑意更深,卻體貼地沒有出聲點評。
顏玉白走上前,耐心糾正。
顏玉白“不是用蠻力蹬地。是你的‘念頭’先動,身體是被那口氣‘帶’過去的?!?/p>
顏玉白“重心要穩(wěn),不要前傾。再來?!?/p>
蕭秋水撓撓頭,又一次集中精神,這次他努力去想“我已在彼處”,然后猛地發(fā)力。
結果這次跳是跳起來了,落地卻“咚”的一聲,結結實實,毫無輕盈之感。
顏玉白“不對。氣息要含住,落地要輕,像一片葉子?!?/p>
顏玉白一邊說,一邊竟然伸出手,輕輕按在了蕭秋水的后腰上。
顏玉白“這里,是發(fā)力之源,也是穩(wěn)住身形之根。你的力,要從這里開始‘彈’,而不是從腳踝硬跺?!?/p>
顏玉白的手心微溫,隔著衣料傳來一種奇異的穩(wěn)定感。
蕭秋水身體微微一僵,注意力瞬間全被后腰那一點接觸吸引了過去,耳朵尖又有點開始發(fā)熱的趨勢。
顏玉白“注意力集中?!?/p>
顏玉白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平靜無波。
顏玉白“感受我手掌的位置,發(fā)力時,想象是這里將你推出去的?!?/p>
蕭秋水“哦、哦!”
蕭秋水慌忙應聲,努力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撇開,再次嘗試。
一次,兩次,三次……反復練習中,他逐漸掌握了一些小竅門,至少能站得穩(wěn)當了。
見時機差不多了,顏秋白喊住他,伸出右手,食指與中指并攏,輕輕點在了蕭秋水的丹田氣海穴下方。
蕭秋水“誒?”
顏玉白“閉眼,仔細感受我指尖力道的走向?!?/p>
蕭秋水乖乖閉上眼睛。
起初只覺得被點住的地方微微發(fā)熱,但很快,一股細微卻清晰的氣流,仿佛被顏玉白的指尖引導著,自那一點驟然向下,順著經(jīng)脈倏然竄至他的右足!
他的右腳幾乎是不受控制地、極其輕微地向外滑動了一寸!
蕭秋水“!”
蕭秋水猛地睜開眼,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腳。
“剛、剛才那是……”
顏玉白收回手,解釋道:
顏玉白“這門功法在修煉的時候,需要先在體內(nèi)運轉一股特殊的氣勁, 這股氣勁能順著經(jīng)脈快速流動,讓身體變得輕盈無比?!?/p>
顏玉白“記住方才氣流動的感覺。接下來,你需要自己嘗試調(diào)動那微弱的內(nèi)息,重復這個過程。”
顏玉白“我不可能一直在你身邊為你引氣?!?/p>
蕭秋水“嗯嗯嗯!”
蕭秋水用力點頭,立刻沉下心,努力回憶著剛才那奇妙的感覺,模仿著,試圖自己調(diào)動那可憐的內(nèi)力。
看著他終于摸到門檻,在一旁認真練習起來,顏玉白才微微側頭,對上了柳隨風探究的目光。
顏玉白“這么看著我干什么?你也想練嗎?”
柳隨風從桌上端起一杯茶,淺淺喝了一口,才沖他微微一笑。
柳隨風“我只是覺得你很有耐心,我做不到像你這樣?!?/p>
柳隨風“我只會覺得麻煩。”
顏玉白“因為秋水我的好朋友,所以無論他做什么,我都應竭盡全力幫助他?!?/p>
柳隨風瞇了瞇眼睛,看著蕭秋水正滿頭大汗地練習,無聊之中起了些許興趣。
柳隨風“顏玉白,不然我們打個賭吧?!?/p>
顏玉白“賭什么?”
柳隨風“我賭他打不過蕭易人?!?/p>
顏玉白“為何?”
柳隨風“哪怕你教他的東西再怎么簡單、怎么基礎,也不可能在短短幾天之內(nèi)便能輕松掌握?!?/p>
柳隨風“即使私底下學會了,與人切磋時也還是會露出破綻,更別說他的內(nèi)力不深,時間拖得越長,敗得速度越快。”
顏玉白摩挲下巴思索了好一陣。
顏玉白“賭注是什么?”
白扇敲著掌心,柳隨風側過身來面對顏玉白,緩緩露出一個如沐春風的笑容。
柳隨風“如果我賭贏了,你得跟我走?!?/p>
顏玉白“跟你走?去哪兒?”
柳隨風“蕭家不是你的家,你的家在更遠的地方?!?/p>
顏玉白當然清楚自己不屬于這里,但當柳隨風用相當直白的話語點破的時候,他的心里不免涌出了一股酸澀。
他挺喜歡蕭家熱熱鬧鬧的氛圍,也想留在蕭秋水身邊,可這是不可能實現(xiàn)的。
顏玉白“好啊,我跟你走。”
顏玉白“我知道我的根不在這里,那你知道我的根在哪里了嗎?你是要帶我回家嗎?”
柳隨風“嗯。你的朋友給我來信了,等蕭家的事情一結束,我們就不需要留在這里了?!?/p>
顏玉白“我明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