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兩人相視一眼,彎彎繞繞走進最里的屋子。
是一處神龕,肉心、人骨髓、人腦一處高過一處,臭哄哄血味滋養(yǎng),蛆蟲貼緊屋縫攀爬。老婦捏著三柱長香,來來回回作揖,煙直直往上飄,白灰灰閃爍,飄帶一樣。他們縮成皮肉外翻的小狗,作燈的眼睛最亮。
老婦(狗)口中含糊,頭一次說話似的僵硬,說:
“殘神大人……殘神大人……”
神像小狗蹲坐,咔哧咔哧長出個人臉,襯得她像個陀螺。在小狗旁,旁狗也跪著,心眼猜狗話,迷了眼,就不猜真神假神,好壞事分,只管去信了“至尊教義”“神創(chuàng)天下”。
橫 豎一想,處處非人。
說:
“我要人牲,人牲!我要……啊!是菩提子的味道……把她給我抓回來!”
狗臉上是和殘神一樣的狂熱,道
“吃……吃……吃?。?!”
【八】
我躲在床下,
門咔哧碎成幾片木頭,落在眼邊,我驚得喘了氣,拿手緊緊捂住嘴, 我知道他們都要吃我,信徒是從神變的,信徒想吃我,神就一定不吃?
重重的東西從地上彈起來,順著腿鉆上來。
黑漆漆,我看不見,只覺那東西在身上竄來竄去。
“菩提子……你終于來了……”
聲音黏糊柔軟,像情人在清晨落雨天,巧逢,打了同一把傘,兇惡的雨全擋在外頭,落在腳底。
祂以為傘能抬了雨,世間便無雨了?都是假的,雨一直在,只是傘在欺騙。
怪也飄進來,衪皮膚青灰,頎長的身體分不出男女,一張臉秾艷得腐爛,兩只白眼睛是兩個月亮,皎潔圓潤,陰暗被瞬時點亮,我借光看到無數(shù)條觸手從衪背后—— 往我身上鉆。
觸手如同北海的水母,拖著瑩亮皎潔遲緩的游戈。柔和地包裹我,猶同陷進團冰涼油脂,軟塌塌的惡心,祂偽善的給我溫熱,幻境一樣。
我反怒了,說:
“該死的,敢盯上我?!?
【九】
我極樂觀,我沒有這樣在光亮里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