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江季扶的時候,已經(jīng)是新年過后了。
下朝后,他又站在殿外,靜靜的等著我,我趕忙腦袋低下想裝看不見往前走。
江季扶在此時叫住了我:“殿下,留步?!?/p>
“啊…是攝政王啊,你看我,哈哈,走的太急都沒看見您站在這兒。”我停住腳步轉(zhuǎn)身尷尬的笑道。
“無妨,想是殿下想事情太入迷了,才沒看見微臣?!?/p>
“上次一別,本想再進(jìn)宮問候殿下身體好些沒,但由于公務(wù)繁忙,就耽擱了?!?/p>
我訕笑道:“哈哈…自是沒事了,無礙,無礙了?!?/p>
江季扶說著前進(jìn)一步,我緊張的往后退了一步,江季扶尷尬的甩了甩袖子。
“若無事,那……本宮先回去了,子辰還等著我呢?!闭f完我便慌忙逃走了。
江季扶挽留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看見避瘟疫一樣避著他的魏清月,江季扶眉眼下垂,將手收了回來,站在原地良久才離開。
等走到江季扶看不見的地方,我才捂住胸口大口呼氣。
“好險好險?!?/p>
“不對,我為什么這么怕他啊?!?/p>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看見江季扶總是會下意識的很緊張,摸著自己發(fā)慌的心臟,試圖讓它冷靜下來。
我趴在窗邊,歪頭盯著昨天下過雨后,殘存在屋檐上掉下的小雨滴。
已是開春,三皇子即將前往封地,再過三月就是我十六歲的生辰了,然后就是我和江季扶的婚期了。
“江,季,扶?!?/p>
“啊啊啊啊,煩死了。”
我煩躁的站了起來,然后就準(zhǔn)備去三皇子的住處看看,順便和他道個別。
當(dāng)我走到昭和殿時,三皇子和容昭儀正在收拾東西,兩人正其樂融融的聊天。
“容娘娘,三皇弟,聊什么呢,這么開心?”
容昭儀和三皇子魏言初兩人看見魏清月來了,也是趕忙站了起來。
“長公主來啦?!?/p>
“皇姐?!?/p>
容昭儀一臉和藹的看著我:“長公主成日怎么忙,怎么想著來看我們母子?!?/p>
“這不是想著三皇弟和容娘娘要走了,過幾日就更忙了,也來不及送你們了,就提前來看看你們?!?/p>
容昭儀拉著我坐下,摸著的我手,一臉感激。
三皇子也走到我身邊,拉著我另一只手搖晃著撒嬌:“皇姐,等我們到封地了,皇弟一定立刻給你寫信報平安?!?/p>
“皇姐,以后我們是不是就不能經(jīng)常見面了。”
我嘆息一聲,不知怎么回答,容昭儀看見我如此,立刻呵斥魏言初。
隨后便打發(fā)魏言初出去玩,獨(dú)留我們兩人。
“再過三月就是你的生辰了,生辰過后您和攝政王就要成親了,可惜我和初兒遠(yuǎn)在封地,是不能回來了。”
容昭儀也嘆了一口氣,隨后拿出兩個盒子:“這兩個盒子里是我給公主您的生辰利和新婚賀禮?!?/p>
容昭儀看著我也是頗為感嘆,眼眶微紅的摸了摸我的頭發(fā)。
“您也算是嬪妾看著長大的,一眨眼就要嫁人了?!?/p>
“還是在這種情況下,嫁與那樣的人,你父皇和母后不知道有多心疼?!?/p>
“說句大不敬的話,其實嬪妾一直都把公主你當(dāng)我的親生女兒般疼愛。”
說著說著容昭儀就流下了眼淚,我咬住嘴唇,深吸一口氣,抬手將容昭儀臉上的眼淚擦干。
“無事的,容娘娘?!?/p>
“您別難過,江大人沒有傳聞那般可怕,江大人明月清風(fēng)、一表人才,是個很好的人,我不虧?!?/p>
“我知道的,容娘娘,我一直都知道,您從小到大對我的好,我一直都記在心里的。”
容昭儀也是一個可憐人,其實在三皇子之前懷過一個女兒,但不知怎的,在御花園不小心滑倒早產(chǎn)了。
結(jié)果那孩子生出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沒氣了,是個成型了的女胎。
父皇本就對風(fēng)月之事不熱衷,又對我母后癡心一片,很少碰后宮女子。
孕育子嗣本就艱難,偏生這又是后宮,爭寵陷害,明槍暗箭,數(shù)不勝數(shù)。
所以父皇的子女是歷代大魏皇帝中最少的。
直到魏蘅,我的親弟弟出生以后,父皇就再也沒有讓后宮女子有孕了。
容昭儀嘆了口氣,又突然握住我的手,真誠的看著我說道:“謝謝你啊月兒?!?/p>
“這皇城困住了嬪妾的半輩子,嬪妾實在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出這皇城,還以為這輩子都要困死在這宮中了?!?/p>
說著容昭儀又哽咽了一下,繼續(xù)說道:“與這些容貌艷麗的女子爭斗一輩子。”
然后手指撫摸上我的臉龐,看著我與母后極其相似的眉眼,又哭的泣不成聲。
“只是可惜了薇兒,你母后……”
“那么年紀(jì)輕輕就…一輩子與人為善,卻……”
容昭儀與我母后是閨中好友,進(jìn)宮后又一直受我母后照拂,兩人常常坐在一起談心賞月,互訴心事。
只是如今造化弄人,一人已經(jīng)黃土埋枯骨,一人卻已經(jīng)得到了兩人常說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