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約桐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桐姐,桐姐?”
“啊……”
“你沒事吧桐姐,在想什么?”
江約桐拍了拍自己的頭,笑了笑,“我在想……”
“一段往事。”
“哦~”小朱有些欠揍,“江醫(yī)生還有往事啊……給我們講講唄……”
“講不了,我去查房了。”
江約桐這一次堅定的離開了辦公室。
推開門,外面的悶熱不遜于那間沒有空調(diào)的破屋子。
辦公室原本有一個破空調(diào)。
作為A市最好的三甲醫(yī)院的老樓,屬于精致的搖搖欲墜。尤其是位于很高的六層,神秘的心理精神科。空調(diào)自然同這里一樣,年久失修,本來就不好用,后面還壞了。
走廊另一邊是圍欄,沒有封窗,外面的熾熱毫不掩飾的瀉進來……江約桐選擇裝作沒感覺。
精神科里又安靜又吵鬧。
病房里墻上都掛著小牌子,心情、食欲和睡眠質(zhì)量,病人根據(jù)自己的情況選擇相應的小表情。
江約桐先來到隔壁一間,一個病房三個人,都是抑郁癥,都是她的病員。
作為主治醫(yī)生,江約桐走進來,第一反應是期待他們今天的情緒如何。
病房里只有兩個人,最里面的人不見了。
“哈嘍,小羅,允康,早。”江約桐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牌子,“睡的怎么樣?!?/p>
“江醫(yī)生,我什么時候可以出院?!?/p>
“等你成為一個快樂的人的時候?!?/p>
小羅接著說,“誰能成為一個快樂的人,江醫(yī)生,你能嗎?”
江約桐微愣。
她能嗎?
她不能。
對著抑郁癥患者怎么能說不能?
“我當然能,你也能。別那么大壓力。如果你現(xiàn)在有些不開心,就待在這里放肆的休息。休息好了,我們再去人間探索?!苯s桐說不上敷衍,手里的筆寫著什么?!霸趺粗挥心銈儍蓚€,周尋呢?”
允康道:“出去了。”
江約桐點點頭,“你們昨晚睡得怎么樣,好不好?嗯?”
“睡不著,做噩夢?!毙×_拉住江約桐的衣服?!敖t(yī)生?!?/p>
“給你開個安眠藥吧?!?/p>
“天,江醫(yī)生你終于答應。”
江約桐摸了摸他的肩膀,“不是突然答應,而是不想你一直這么痛苦?!?/p>
“江醫(yī)生?!彼氖?,他今年僅有十六歲?!罢f下去,再說一些,我還想聽?!?/p>
江約桐莞爾一笑。
“人活著,不是來感受痛苦的。你也一樣?!?/p>
允康說:“昨晚想割腕,是我自己把刀扔了。我控制自己不要這么做。”
“你真棒?!苯s桐說,“保護自己,真厲害?!?/p>
允康羞紅了臉。
他比小羅年齡還小呢。
“江醫(yī)生,你什么學歷,讀的什么專業(yè)?”
江約桐想了一會回答他們:“大學是精神病學,碩士是心理。”
“好厲害。我們以后,會成為和你一樣厲害的人嗎?”
突然傳來一陣嘶叫聲,三人轉(zhuǎn)頭看過去。
周尋掙扎著跑進了病房,手里拿著刀。
一個小護士跑過來,“哎呀!不要亂跑,你看你……”
江約桐看著對方?jīng)_過來,“什么情況?”
“江醫(yī)生,這位患者在廁所尋短見?!?/p>
周尋看到江約桐,扔了刀,在她懷里掙扎。
年僅十四歲,這么多的波折。
“周尋,冷靜??辞宄俏??!苯s桐已經(jīng)習慣了患者的發(fā)瘋?cè)粘?,熟練的拉住對方的胳膊,用微弱的聲音喚他:“寶貝,院子里有彩虹花,吃過飯,我?guī)闳タ?。?/p>
“江醫(yī)生。”一陣嚎啕。
整個精神科,屬江約桐最溫柔。只有她把精神病患者看作一個普通的生病的人,而不是像他們一樣暴力的對待,對于尋常無法一視同仁,對于生病無法接納他們。誰還沒有生病的權(quán)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