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厭的話音落下,慕晚竹很久之后才再次開口。
慕晚竹“所以你之前在乘黃面前說的,就是這件事嗎?和卓翼宸約定,讓他殺了你的事?”
朱厭不答,便是默認(rèn)。
慕晚竹得到了他的回答,一時間無措與不安席卷了她的腦海。
慕晚竹“可是白澤令不是可以壓制你的戾氣嗎?只要白澤令在你體內(nèi),你就可以一直沒事,我去和文瀟說,告訴她你們一起用白澤令拯救了大荒之后再將那一半白澤令重新放回來不就好了?”
慕晚竹說著坐直身子,按住他的肩膀讓朱厭看向自己。
慕晚竹“再不濟(jì)我再次像以前那樣吸收你體內(nèi)的戾氣也好啊?我曾經(jīng)成功過一次,這次也可以……”
朱厭抬起手,用指尖抵住她的唇,不讓她再說了:“你的確成功過,可是那一次的代價,是讓你魂飛魄散,還……”他抬起手,輕輕摩挲慕晚竹臉上那道傷疤:“留下了這道難以磨滅的傷疤?!?/p>
“戾氣帶來的傷害是不可磨滅的,所以即使你換了副身體,這道傷疤卻還是在這里?!敝靺挼难壑杏可媳瘋骸斑@道疤,刻在你的魂魄之中,也刻在我的心里?!?/p>
“我們終其一生都無法忘記?!?/p>
慕晚竹“可這也是你給我留下的印記。”
慕晚竹握住他的手,目光灼灼,其中好似燃燒著要覆滅一切阻礙的火焰。
慕晚竹“所以你必須要親手為我將這道疤痕抹去,我想要你活下來,朱厭?!?/p>
為了我活下來。
她的意思很明確,朱厭眼中的情緒因為她的話松動些許。
慕晚竹很少這樣明確地表達(dá)過她的想法,因為性格溫和,所以她的表達(dá)向來都是“我想”、“我希望”、“可不可以”,像這樣明確地說出她想要什么,還是第一次。
慕晚竹“我不想你死,我不希望那樣,也不會讓那種事發(fā)生?!?/p>
她說著立刻站起身,眼神很堅定,讓朱厭再也說不出什么拒絕的話。
慕晚竹“我現(xiàn)在就去修煉,你可以今晚和其他人說一聲嗎?時間緊迫,希望大家給我一點(diǎn)獨(dú)自修煉的空間?!?/p>
只要她的法術(shù)再強(qiáng)一些,或許就能趕在血月之前早些完成儀式。這樣白澤令的另一半也就會早些回到朱厭體內(nèi),他所擔(dān)心的血月也就不會發(fā)生。
即使朱厭最終失控,只要她再次凈化朱厭身上的戾氣就夠了,她曾經(jīng)做到過,這一次也一定可以。
慕晚竹不會再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憂慮還未發(fā)生的事上,她決定要做的事,就一定會成功,也沒有人能夠阻止她。
……
懷中的溫暖散去,朱厭無意識地動了動手指,這才緩過神來,意識到原本坐在他懷里的小姑娘已經(jīng)跑開了。
他垂下目光,指尖似乎還有慕晚竹身上的溫度。他不由得攥緊指尖,希望這抹溫?zé)崮軌蛲A舻卦倬?、再久一些?/p>
朱厭覺得自己其實(shí)是個自私的人,否則他也不會在離侖被封印后偷偷復(fù)活慕晚竹,將她留在身邊。
那本是他摯友所愛,卻也一直都是他心上的一抹月光。
若見溫暖、善良,有著他們這些妖所渴望的所有情感,朱厭其實(shí)偷偷愛了她很久很久。
可是那時的若見身邊早已有了離侖,他知道兩人早已互通心意,等到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時已經(jīng)太晚。
朱厭曾經(jīng)來晚過,所以在有機(jī)會重來一次的時候,他偷偷搶跑了。
即使他知道未來的自己總有一天會死,他也想在這最后光陰,抓住他的月光。
月光雖冷,但也的確照亮過他。
可是就在剛剛,他的月光涌入他的懷里,告訴他自己不希望他離開。
這下可怎么辦才好?
朱厭低下頭,將攥緊的拳頭輕輕貼在心口處。
咚咚——咚咚——
他聽見自己有力的心跳,也聽見他心中的聲音。
他好像忽然,不想死了。
其實(shí)也不是不想,是舍不得。
他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