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尼奇順這走廊拐到樓梯口,酒廳內(nèi)的狂歡并沒有停止,事實上這場混著酒水、音樂、性……的派對狂歡永遠不會停,這世上滿是這樣迷茫隨性的靈魂,有這樣靈魂的地方就有這樣無休止的狂歡
人們用這樣的瘋狂填滿今夜,這樣就沒精力考慮生活。
基尼奇百年間已經(jīng)見過太多,他習慣了這樣的鬧劇,也習慣了孤獨一人……還能被稱為“人”嗎……
基尼奇繞過哄鬧的人群,巨大的音樂震的人耳膜發(fā)聵,可少年沒有向人群投去一片余光。好累,突然好累,想就這樣倒下去……等等,他是誰來著?
墨色頭發(fā)的少年走出酒吧,他感覺自己的腳似乎踩在云上,渾身都是酒氣。少年想用自己用手捂住胸口,那好像有什么要跳出來了,但他的身體本能的克服著告訴自己不能碰。少年覺得自己今夜一定喝了很多酒,但記憶告訴他今夜他的唇?jīng)]有寵幸過杯沿一秒。他順這前方被霓虹燈照的丑陋不堪的路漫無目的的走著。胸口里的異樣又開始了,這次少年沒忍住,緊緊捂住胸口。
他帶這薄繭的手用力的捂住胸口,突然呆在原地。像個精心設計的人偶被抽走了發(fā)條。少年呆愣的將手從胸口上移開——沒有心跳……
怪事……
太怪了……
少年再一次看向自己的手,蔥白的手帶著些薄繭,修長有力。奇怪,他又忘了自己是誰……
基尼奇。
對,他是基尼奇……
基尼奇再次在心中重重的對自己說道。
胸腔里怪異感沒有了,基尼奇仰頭看著天——沒有一顆星星。他忘了星辰的樣子,忘記森林的樣子,忘記敵人……
!??!
不,不行?;崞鎸㈩^垂了下了,敵…敵人…不能忘記,使命,要殺了■■■■■。基尼奇努力回憶著,他要殺誰?誰是敵人?
支離破碎的靈魂苦苦撐起一具身體,但記憶的磨碎卻無可避免。他忘記的事太多了,如今,他甚至會平繁的忘記自己的身份和名字
猛的,基尼奇好像想起來了。明天他要去郊區(qū)的地下實驗室,他,接了委托,要去把那銷毀……
明天有了方向,基尼奇沒再思考更遠的后天。他的時間太多了,已經(jīng)沒必要再想這些,或者是說成,他忘記想了。
基尼奇摸到了口袋中的建筑平面圖紙,嗯,已經(jīng)想起剛剛發(fā)生的事了。等到明天,去把這份委托做完。
少年身上裹了些從酒吧帶出的酒氣,靠著本能找到了自己的落腳點。疲憊的靈魂已經(jīng)不能再去想什么問題了,松散的頭發(fā)埋進蓬松的枕頭。好困……好累,群山的孩子裹著疲憊的靈魂沉沉睡下……
天還沒亮,霧霾厚重的壓在市區(qū)內(nèi),扼住路燈昏黃的光,那條丑陋的路才不用露出臉……
基尼奇睜開眼,他睡的很少。寶石的眼睛眨了眨,床是涼的,他清楚那是因為自己并沒有體溫。
少年輕車熟路的換上衣服,在滿是霧霾的路上飛似的趕路,他不需要呼吸,霧霾影響不了他的腳程功夫。為了讓這位少年永生,完成使命,神明拿走了他做為一條生命的權利——心跳與呼吸。而他要求的相對應的報償呢?基尼奇忘記了。
但總會想起來的,他依稀記得,那是個讓神明都難為情的愿望……
風想挽留少年的步履匆匆,但少年的鉤鎖卻從未停過,風只好陪著這位群山的孩子飛了一路。
基地實在隱蔽,卻沒逃過基尼奇的搜查。巨大的蕨類擋住入口,藏的很好,借著地形,若是沒有坐標找起來得多費很多功夫。
基尼奇搬開堵在洞口的石塊,露出其中的密碼鎖。圖紙背后將需要的密碼都記了下來,基尼奇打開密道靈活的翻了進去。
沒走幾步,一具腐爛的尸體印入少年眼中,上面的蛆蟲仍在腐肉中翻攪著。惡臭混著藥品打碎的腥臭味彌散在整個入口密道內(nèi)……這具尸體在生前的最后一秒似乎都在奮力地向出口爬行。
基尼奇原本平靜的臉上有了些波動,這世上最可敬的無非是生命。哪怕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殺人魔,在死后的生命仍然不能被踐踏,生命的偉大就在于祂可以包容每一條無論是好是惡的靈魂來到人間。人死后,可以辱罵他的生平,但不能踐踏他的生命。一個人,一條命,既然出生,就是偉大,就是奇跡。
只是人常常忽略了這與生俱來的偉大,想從身上找出些與他人不同的東西出來,突出自己的與眾不同。可在基尼奇眼中,這已經(jīng)是很奢侈之物了。
靜悄悄的空氣中傳來一陣微小的聲音,很輕,像呼吸,但基尼奇對這種聲音太敏感了,一道冷冽的目光掃去。那東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