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們今日的上書量實在過多,以至于直到夜幕四合時,才盡數(shù)被批復(fù)完畢。
頓覺自己有些眩暈,君澤辰放下手中握了一個下午的毛筆后,整個人微微朝后仰去,任由腦袋靠在舒適的椅背上,閉目養(yǎng)起神來。
他的身子乏累至極,他的心似乎也早就缺失了一塊兒,心頭間歇性涌起的空洞感在一人獨處一室的這個檔口,居然變得越發(fā)強烈了。
這份異樣,他已無法忽視。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東西難以名狀,卻時不時地默默牽絆著他。
按常理來說,如今的他貴為一國之君,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伴在身邊的不僅有貌美的妻子還有可愛的孩兒,理應(yīng)感到圓滿知足。
卻不知自己為何近來總會在無意間被某種莫名的失落闖入心扉,偶爾夜半時分還會醒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不久后,外面恰好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近,很快便響起了“咚咚”兩聲的敲門音,瞬間打斷了他的思緒。
安順公公陛下,該用晚膳了。
來人正是君澤辰最得力的心腹安順公公,從他年少還是東宮太子的時候,就已經(jīng)在身前兒跟著了。
君澤辰進(jìn)來。
得了屋內(nèi)人的親口應(yīng)允,安順才敢大著膽子推開門,走了進(jìn)來。
午后陛下為了專心處理朝中政務(wù),早早下了令,不許任何人到御書房叨擾。
此刻,想必是已將事情處理妥當(dāng)了。
于是,安順率先開口確認(rèn):
安順公公陛下,晚膳的時辰到了。您接連幾日都不曾在坤寧宮陪皇后娘娘一同用膳了,今夜可要前去?
君澤辰瑤瑤?
聽到安順提到蘇婧瑤,君澤辰睜開雙眼,故作生氣道,
君澤辰好幾日不去找她,她竟也不會主動來看看孤。孤今日,不去也罷。
安順正打算點頭回復(fù),
他又繼續(xù)說了起來,
君澤辰安順,你去備些美酒好菜,直接給孤送過來。
安順公公喏。
安順應(yīng)下,轉(zhuǎn)身離開。
等他再過來的時候,身后跟了好幾個司膳司的小宮女。
東西擺放好了以后,安順將她們?nèi)科镣肆讼氯ァ?/p>
霎那間,屋內(nèi)僅剩他們主仆二人。
君澤辰接過筷子,隨手夾了一點菜毫不猶豫地往嘴巴里塞。
一如數(shù)月來的老樣子,大概是胃口不大好。只因他吃了沒幾口,便自顧自地一杯杯喝起酒來。
安順看在眼里,疼在心底。
跟了主子如此之久,他豈會絲毫不懂?
酒過三巡,人已微醺。
安順公公陛下,您那么對太子妃......
稱呼叫慣了,一時脫口而出,安順的心頓時咯噔一下,話還沒說完,抬頭便生生撞上了君澤辰深邃的目光。
四目相對之下,他連忙改口道,
安順公公您那么對凌娘娘,想必這回是徹底傷了她的心了。
君澤辰安順,你可知帝王術(shù)。孤不僅僅是她凌悅一心相許的夫君,更是天下臣民敬畏的君王。
君澤辰居高臨下,威嚴(yán)不容直視,
君澤辰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以她所犯罪責(zé),孤沒有在盛怒之下誅滿門賜死她父母宗族,僅僅囚她主犯于冷宮反躬自省,已算是天恩。
安順在一旁靜靜聽著,語落,才敢小心翼翼地道出心中藏了很久的疑惑:
安順公公陛下,奴才不解。若凌娘娘真的有意要謀害大皇子,為何會拖到彼時的蘇側(cè)妃顯身即將待產(chǎn)才動手,而且明目張膽地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甚至還那么湊巧剛好被您撞上那一幕?
安順公公本就是嫡母,她明明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只等著孩子順利一生,按照規(guī)矩直接過繼到自己膝下親自養(yǎng)著即可。何必大費周章,最后落個毒婦惡名?
君澤辰聞言,眸子一沉,沒有作聲,卻依舊面不改色。
看來小奴我分析的甚是在理,沒有沾上故意為太子妃脫罪之嫌。那就放心了。
安順見自家陛下沒有動怒,便壯著膽子繼續(xù)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