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東君的身影映入眼簾,他的臉上寫滿了疲憊與哀傷,那雙曾經(jīng)充滿光芒的眼睛此刻卻黯淡無光。
溫韻的嘴唇緊緊地抿著,仿佛在努力遏制著即將涌出的淚水。
然而,兩行清淚還是不受控制地劃過她的臉頰,如同斷了線的珍珠,無聲地訴說著內(nèi)心的痛苦與哀傷。
看到百里東君的那一刻,溫韻就已經(jīng)明白了一切。她的哥哥,再也不會回來了。
百里東君看著溫韻的淚水,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愧疚與痛苦。
他低下頭,不敢直視那雙充滿絕望的眼睛,聲音低沉而沉重地說:“韻兒,對不起,我沒能救下他?!?/p>
溫韻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她的嘴唇顫抖了許久,才終于哽咽著說道:“為什么要說對不起?你做錯什么了嗎?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會死。這場戰(zhàn)爭無論輸贏,他都會死。所有人都說他入了魔性情大變,不再是以前的葉鼎之了,可我知道,他骨子里還是那個良善的少年。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導致了那么多人流離失所,他的善良,是不會允許他茍且偷生的?!?/p>
百里東君的眼眶也紅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自己的情緒。
溫韻繼續(xù)說道:“你知道最讓我難受的是什么嗎?”她不等百里東君回答,便繼續(xù)說道:“是我連恨都不知道恨誰。”
百里東君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你不恨文君嗎?”
溫韻聞言,嘲諷地笑了笑?!盀槭裁匆匏兀俊彼磫柕?,“百里東君,是你在恨她吧?我們明明都知道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誰。是天外天,是蕭氏?!?/p>
溫韻突然覺得很沒意思,她覺得果然是男人啊,就連百里東君都會把錯誤歸結(jié)于一個女人身上。
“易文君是有錯,可我更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我沒有辦法去恨,一個母親,一個被下了藥的母親,去擔心自己的孩子。我可憐她,可憐她到了最后,還要為了兩個孩子的安危,去主動的走進那座牢籠,從此,易文君就像腳上栓了兩個鏈子的金絲雀,就算籠門大開,他也飛不出去了,這兩個鏈子一個叫蕭羽,一個叫葉安世。”
“我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可我都能猜到,外面的人是怎么傳這件事的。紅顏禍水,水性楊花,禍國妖妃。我可以猜到所有的錯都是她的,而那些男人,那些在背后,為了權(quán)勢,面子操縱一切的男人,卻美美的隱身了。可是,百里東君你捫心自問,這一切真的都是她的錯嗎?”
“百里東君,你知道明明天外天的目標是你,怎么就突然換成哥哥了嗎?”溫韻突然轉(zhuǎn)換話鋒,語氣中帶著幾分諷刺:“因為你身后有鎮(zhèn)西侯府,有破風軍,有李長生??筛绺缟砗笫裁炊紱]有,之前還有一個雨聲魔,可后來雨聲魔也死了,所以他孤立無援,畢竟柿子要挑軟的捏呀!”
說到最后她諷刺的都要笑出聲了,她不管百里東君的表情有多痛苦。突然又變了臉色提高了聲音,厲聲說道:“你知道,我聽到這些的時候,有多恨姓蕭的嗎?如果葉家還在,那群人還敢這么輕易的就算計哥哥嗎?如果葉家還在,就算易文君到最后嫁給別人,哥哥還是會痛苦,可哥哥是絕對不會入魔的?!?/p>
“呵”溫韻又自嘲的笑了一下:“可悲的是,那些人都死了,天外天參與過計劃的人死了,蕭重景也死了,可他們都死了,卻還是把哥哥給害死了。如今我連想報仇,都不知道該去找誰?”
“百里東君如果有機會的話,幫我給文君帶句話吧。”溫韻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說道。
“什么”
“我說,我不只不恨她,我也不怪她。”
看見百里東君驚訝的表情,有些不屑的說道:“怎么覺得奇怪?”
“我不是一點都不怪她,或許當初確實是因為她不夠堅定,不夠信任哥哥??晌液芮宄孜木?,她只是一個導火索,就算易文君,當初堅定的要等哥哥回來,天外天的人也不會讓她如愿的,他們就算是把她打暈了,也會把她帶回天啟的?!?/p>
“就算易文君有錯,可哥哥這輩子,最幸福的日子,就是有她在身邊。東君,你沒見過所以你不知道,那時的他們有多幸福,因為太過幸福,所以在失去時,才那么痛苦。也正因為我知道有多幸福,所以不舍得去怪她了。因為我知道,最恨她的人其實是她自己?!?/p>
“安世怎么樣了?”溫韻轉(zhuǎn)口問道。
百里東君,平復了一下心緒:“魔教和北離正道定下了鎖山河之約,安世被當成質(zhì)子,留在北離。我把他交給忘憂大師了,我覺得那樣對他最好。”
溫韻點點頭,贊同百里東君的做法:“確實,交給忘憂大師是最好的選擇了?!?/p>
“你呢,你以后有什么計劃?”
“我要先去趟寒山寺,去看看安世,以后大概會去到處轉(zhuǎn)轉(zhuǎn),去尋找屬于我自己的道?!睖仨嵰财綇土诵木w,又轉(zhuǎn)口說道:“不過,現(xiàn)在我倒是有件事要去做。”
“什么事?”
溫韻眼神一寒:“殺玥卿”
百里東君的臉色也冷了下來:“我們一起?!?/p>
可當溫韻和百里東君趕到牢房時,卻發(fā)現(xiàn)玥卿不見了,誰都不知道她什么時候跑的,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天啟城。
一輛馬車緩緩停在稷下學堂那的朱紅大門前,揚起一陣細微的塵土。
馬車四周裝飾簡約而不失華貴,透露出乘坐者非凡的身份。車門輕輕開啟,一位身穿華服的男子優(yōu)雅地邁出步伐,他舉止儒雅,但眉宇間卻透露出一股威嚴。
只見他,下了馬車,卻轉(zhuǎn)身將手伸向馬車內(nèi)。
緊接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團子從馬車中探出頭來,他揉著惺忪的睡眼,似乎還未完全從夢境中醒來,走路也搖搖晃晃的,如同風中搖曳的嫩葉。
蕭若風見狀,一把將他穩(wěn)穩(wěn)地抱在懷里,然后輕輕地放在地上。
小團子像是這才徹底清醒過來,小手緊緊拉住蕭若風的手指,一大一小兩人就這樣踏著晨光,走進了稷下學堂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