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公館。
“來人,送送加林先生,”一身絲綢面料的中年男子點頭哈腰著將人送出公館,笑著揮手道別。
鐵質(zhì)大門打開,西禮服背影的男人頭也沒回上了車,不多時車子便消失在朗華道盡頭。
“父親!和長藤的合作,你真的已經(jīng)決定下了嗎”姜夜皺起眉道,“可是他萬一存有不軌之心,姜家產(chǎn)業(yè)可就”
“你懂什么,”姜父增大了音量,“無利不往!為父也是有考量的”他瞪了一眼自己的紈绔兒子,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要是你有出息,那我姜某人也不指望外人了”嘴里一邊嘟囔著,姜父憤憤的甩手上了樓。
姜夜瞳仁中卻閃過懊惱與恨意,每次都是這樣,自己提一點點意見,他都給自己甩臉子,根本就沒有把自己當兒子,當個人看。
“夜兒,不要跟你父親一般見識,他說的都是氣話”姜母端著果盤過來放到桌上,安撫兒子道,“夜兒,你方才說要同我講什么”
聽見母親說話,姜夜臉色稍稍緩和了點,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腦袋,盯著自己腳上的皮鞋道,“我想成婚了”。
“夜兒看中哪個姑娘了”姜母笑容逐漸增加,一臉慈愛的看著自己的傻兒子。
“她叫苓北桉,人可好了,對我也”青年正興致勃勃的夸著人,卻沒意識到眼前的姜母已經(jīng)變了神色。
“我不同意!”姜母道。
“母親,”姜夜以為他聽錯了,不可置信的又說了一句,“您剛剛是不是講錯話了”
“我說,我不同意”姜母卻再次沉下臉道。
“為什么啊母親”這次姜夜聽清了,他臉上出現(xiàn)受傷的神情,十分不愿相信。
“北桉是個好女孩,您憑什么不同意啊”姜夜認真說道,他希望自己的親人能支持自己。
“不同意就是不同意,還有,以后不許在我面前提那個狐媚子”姜母十分不客氣的說道,臉色已然差到極致。
姜夜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姜母,聲音帶著顫抖:“母親,您怎能如此說桉兒,她善良溫柔,絕不是您說的那樣!”
姜母怒目而視,厲聲道:“哼,你被她迷了心竅,自然看不到她的真面目!我是為了你好,才不會讓這樣的女人進咱們姜家的門!”
姜夜不解又生氣道,“我不管,反正這輩子我只愛她一個人,要結(jié)婚也是和桉兒”
他的話再次激怒了姜母,她猛地站起身,指著姜夜的鼻子罵道:“你這個逆子,為了一個不知所謂的女人,竟敢忤逆我!”
姜夜瞪大了眼睛,眼眶紅紅:“母親,您為何如此不講道理?桉兒從未做過任何錯事!”
姜母冷哼一聲:“她沒做錯事?她的出現(xiàn)就讓我兒子迷了心智,這就是最大的錯!”
姜夜氣得渾身發(fā)抖:“母親,您這樣蠻不講理,會讓我寒心的!”
說完,姜夜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他滿心都是母親對苓北桉的偏見和誤解,不知該如何是好。
姜母氣極,捂著胸口坐倒在椅子上,樁樁往事浮現(xiàn)眼前。
汽車上。
面容青俊的男子正聽著旁邊助理的匯報。
他閉眸仰面,出口卻是大段的不太標準的中國話“姜家,以后合作重點,不可得罪,但是,也不可太過于慣著”。
“姜老爺子對我,有知遇之恩,加入商會,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吧”。
旁邊的助理正準備應(yīng)和,卻轉(zhuǎn)眸時似乎看到了什么,他忙道,“長藤少佐,美奈小姐在那邊書店門口”。
助理話音剛落,長藤加林沒應(yīng)便起速往書店方向去。
隨著一陣“呼呼”的排氣聲,汽車緩緩減速,最后在“哧——”的一聲長音中停于輕楓書坊前。
剛進門,便有前幾排古樸的木質(zhì)書架,整齊地排列著,書架上擺滿了各類書籍。
美奈小姐正在那里翻書,她看的出神,并沒有意識到周圍人聲突然安靜,和走進來的男人。
長藤加林走過老舊收銀臺,臺內(nèi)的店主聽到腳步從書堆里埋頭出來。
只見男子身姿挺拔,眉間軒昂自若。
粉衣裙子的女孩兒忽然感覺周遭有點變化,不由抬眸去看。
下一秒便瞧見了自己的哥哥。
她眸中掀起歡喜,朝男人過去道,“哥哥,你怎么在這里”
長藤加林朝女孩點眸道,“該回去了,早飯你都沒怎么吃”。
他語氣柔和極了,好像哄小孩一樣對著女孩說道。
“知道啦哥哥,我們回家吧”說著美奈伸手親昵的挽住男人的胳膊,兩人向外走去。
城郊廟里。
“哎喲,爺,你放心好了,包在小的身上,我一定把他騙出來”男子穿著一件皺巴巴的長衫,領(lǐng)口敞著,露出里面發(fā)黃的汗衫,正彎腰應(yīng)著面前的傳話者。
他頭發(fā)亂如蓬草,眼神中透著一股狡黠與狂熱,而那腳下的布鞋早已破舊不堪,鞋尖處都快磨破了。
他面前神色不遜的那人想了想,從兜里掏出一塊遞過去大洋道,“買身得體的衣服,別讓你兒子懷疑”。
“是是是,多謝大爺賞賜”凌天志面上不由堆笑道。
“還有,”那人吸了一口煙,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碾了碾,叮囑道“記住,事成之后,好處少不了你的”。
“曉得曉得,大爺慢走啊”。
送走那人后,凌天志眼中滿是賭徒特有的決絕與瘋狂,他大踏步往那城中方向去。